嫌弃春晚的人,和曾经追捧春晚的人,以及依然在期待春晚的人,其实都是同一代人。这种分裂只是说明了,“改开一代”终于开始面对多元、接受多元、敢于告别、拥抱新奇。熟悉的也许只能用来怀念,依赖的也许必须要放手。代际在成长,文化在演进,一切都将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看着春晚长大的你也许对春晚的力量一无所知
留不住假期的我,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不管这七天的状态是火热的/振奋的/革命的,还是佛系的/颓废的/疲惫的,今天必须得抖擞精神投入工作。如果跟同事小别初见猛然间找不到话题,“看春晚了没”是个不错的选择:无论是“看了今年还不错”,还是“没意思谁还看春晚啊”,都可以瞬间打破冷场尴尬,找到同志队伍。
春晚是每年春节期间,全国上下最大的话题公约数。其余韵悠长,衍生热点可绵延数月。当大家终于觉得这个话题逐渐沉寂的时候,下一年春晚已经在筹备之中了!
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核能量的舞台,多大的明星都不惜代价要去露一下脸。但或许大部分人仍然低估了它的影响力。
在去年《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中,罗振宇讲了这样一个“我要上春晚”的经历:
2017年的一天,为了推广自家APP,罗胖福至心灵,脑子一热,想到了一个大招:能不能去央视春晚做一个广告?想法一出来,几个合伙人越想越兴奋,那效果,那流量,那收入……
于是去拜访了央视广告部。广告部的领导也接见了,很客气,但是话里话外,就是不接
这单。罗胖就有点着急:瞧不起我咋
地?哥们真不差钱。
广告部的领导语重心长地说:“互联网公司要想上央视春晚,日活得过一个亿,要不然,广告出来的那一瞬间,你的服务器就会崩掉。你崩掉了我们也没法对全国观众交代。”
后来中标的公司,是淘宝。罗胖说自己很服气,因为淘宝确实在技术上接得住,有保障。双十一那么大的事,人家不都平稳地过来了吗?
然而结果怎么样?春晚一开演,淘宝就崩了!
后来,淘宝自己总结说,他们知道春晚的流量大,推导了各种极端情况,最终决定稳妥起见,在当年双十一的基础上,再扩容3倍。结果是什么呢?春晚当晚登录的实际峰值,超过了双十一的15倍。
淘宝团队对此的感慨是:我们真的对春晚的力量一无所知。
这并不是罗振宇对春晚震惊的全部。他震惊的是,当天淘宝的客服电话,三分之一问题是:买东西怎么填地址?这说明一大批从来没有用过淘宝的人,被春晚从中国的社会结构中翻出来了。很多人会感觉中国大部分人都参加双十一,觉得越来越少的人在看春晚。但事实正好是反过来。看春晚的人,比参与双十一的人多得多。
的确,很多人现在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早早就搬好小板凳等在电视机前,期盼着一个晚会的开始。但这个晚会,依然是世界上最壮观、最值钱的庆典联欢。它的广告费,是第二名超级碗的两倍;观看人数,则是其十倍。所以,如果今天的你不喜欢看春晚,那值得恭喜,你有了更好的过年方式;如果你仍然还在看春晚,那值得自豪,你是和超过十亿人在一起!
这是一年年的欢笑更是一个时代成长的背影
2019年,百度成为继支付宝和微信后春晚红包的新赞助商。至此央视终于集齐了BAT。从第一个赞助品牌康巴丝,到今天的抖音快手拼多多;从李谷一一人独唱6首歌,到今天TFBOYS、李易峰、蔡徐坤、关晓彤、朱一龙等等流量鲜肉小花拼颜值霸屏,春晚走过的这近40年,是我们国家经济、文化与思想发展进步历程的背影与侧证。
市界撰文说:春晚这方舞台记录着巨变中国,自1984年第一个广告赞助商亮相开始,一部中国经济简史徐徐展开。在“三大件”是国民人生理想的时代,康巴丝石英钟和海鸥手表是春晚经济的主角。1989年,宋丹丹第一次登上春晚舞台。《懒汉相亲》中的魏淑芬,相亲条件就进化为彩电、冰箱和沙发。
进入1990年代,中国经济运行逐渐进入正轨。1994年,春晚开启招标制。名不见经传的孔府宴酒夺得第一届“标王”之称。此后数年间,标王之争成了中国经济晴雨表和市场变化风向标,并一手造就了孔府宴、秦池等数家企业的跌宕命运。
随后,春晚伴随中国经济走过了碟机大战时代、药厂搏杀时代。直到2001年底,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中国迎来制造业的黄金时代,家电行业强势登场。以美的和海尔为代表的家电行业,开始春晚的激烈争夺。从2003年开始,除取消零点报时的2012年之外,美的连续15年垄断春晚零点报时广告。
接下来就是你我正身处其中的互联网时代。从2015年开始,春晚先后与微信、支付宝、淘宝合作,进行各种集福抢红包活动。今年百度第一次参加春晚,就创下19亿红包的史上最大包。
如果想更为直观地了解国民经济近40年来的走向,春晚不亚于一篇SCI文章。从手表、自行车,到AI智能、移动互联,它注解着中国经济各行业的冷暖,也见证着我们的生活。
春晚首先是一台晚会,歌舞小品相声杂技等各种文艺演出是正解。今天很多人抱怨节目“没有意思”,要知道这些“没意思”,当年也曾冒着巨大的风险。春晚不仅引领一个阶段的思想潮流,它本身也带着解禁时代一路走来的思想解放的浓厚印迹。
1980年代是个充满变化的新时代。陈佩斯说,最重要的变化之一是“人们终于可以笑了”。从第一届开始,春晚就不乏突破意识。当时李谷一的《乡恋》被定性为“靡靡之音”甚至“亡国之音”,但是1983年春晚,坐镇现场的时任广电部部长吴冷西接到了满满五茶盘的观众点播条,都是点播这首歌。最终,他走进导演间,说了一个字:“播”!
最初任何尝试与突破都担心被“上纲上线”、费翔跳舞的镜头不能给全景,到港台明星接连登场;晚会主题从“爱国”,到欢乐祥和喜庆;语言类节目从《马年颂马》《鸡年说鸡》等赞扬类,到《英雄母亲的一天》敢于嘲讽假大空的官方宣传、《巧立名目》讽刺公款吃喝等等,春晚几十年来的节目单,见证了人们思想的日益解放。虽然这种解放或许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但毕竟已经迈开了步伐。
大象公会的一篇文章说,上世纪80年代,春晚曾与改革开放共享同样的底色。某种意义上,今天对春晚的嫌弃,与当年对春晚的热捧,都是基于同样的原因。
十亿人的春晚,每个人的怀恋
但凡35+的人,几乎都可以算得上看着春晚长大的一代。冯骥才关于“春晚是新民俗”的说法,是关于这场联欢会十分恰当的表述。据说今年春晚的满意率再度超过95%。这个数据本身暂且不讨论,但春晚是世界上拥有观众最多的电视节目毋庸置疑。
同时,春晚存在的问题也日益显现。从移动互联网普及开始,唱衰春晚的声音从未停止。但冯骥才还说过,不管人们怎么说怎么骂,如果中央电视台宣布“今年不搞春节晚会了”,恐怕会遭到更大的反对乃至抗议。
在跨年演讲中,罗振宇说到:“以前,变化可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现在,变化可能成了生活本身。虽然我们岁数各不相同,但其实都是同一代中国人,也就是‘改开一代’。改开一代”终于从青春期走到成年礼。成年的滋味总是很复杂,熟悉的也许只能用来怀念,依赖的也许必须要放手”。这话同样适合春晚。
那些年我们那么喜爱春晚、追捧春晚、津津乐道春晚的每一个细节,那些感情真实而诚挚。今天我们有了更多的选择,可以看电影、打游戏、追美剧英剧、甚至只是安稳睡上一觉,并不是春晚不再好看,而是生活本身越来越丰富多元。无论如何,感谢春晚那些年陪我们度过全家团聚的除夕之夜,而且今天依然还在陪伴着!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文中“春晚”专指央视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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