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穿街过雁城

□王金水

那天的资阳城（我们称它为“雁城”）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我看了病重的高中同学吃完午饭后距返渝的高铁开行还有4个小时。浓浓的乡愁勾起我对雁城一些地名的思念，真想趁机去探访它们。西门铁路桥、上西街、和平路……多么耳熟能详的名字，它们像我的亲人一样令人牵挂。

我的父辈和乡亲们过去称“资阳县”为“阳县”，到资阳县城里办事叫做“赶阳县”。在我少年时期，能够荣幸地跟随父亲“赶阳县”，是一件非常兴奋的事情。

而今，站在资阳市政府办公大楼前，我越想越兴奋，高德地图显示到成渝高铁资阳北站约九千米。走，徒步穿街过雁城，去拜访我记忆中的“亲人”，排解心中堆积的乡愁！

来到西门铁路桥下，四十多年过去了，我感觉西门铁路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桥下的大马路是我们当年“赶阳县”进城的必经之处，这里有我抹不掉的疼痛记忆——我十三岁那年五月，正是栽插红苕苗的季节，我和父亲、姐姐冒雨起早摸黑挑红苕藤到西门铁路桥下面的收购点去卖。我挑一担红苕藤不足四十斤，卖两分钱一斤，一天往返两趟近一百里泥泞路，雨水、汗水和我的泪水湿透了我的衣服，扁担磨破了我的双肩，那钻心之痛在我心里延续了几十年。

从海峡名人酒店十字路口进入外西街，我记得过去这里是从西边进入资阳城的入口。记得当年的外西街没有什么楼房，两边铺面的墙壁和房门都是一块块实木板拼结成的。在上西街的第一段中部岔路口处有一家蜂窝煤作坊，有时我跟随身为公办教师的父亲（他每月有定量燃煤指标）进城就在这里买蜂窝煤。可能因为有蜂窝煤作坊存在，这一段街晴天炭灰、尘土混合飞扬，雨天混合成黑灰浆糊，版画一般的街景，好似在电影里见过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某胡同。

过了上西街，来到当年雁城的“南京路”和平路十字路口。原资阳县百货大楼已找不到以前的样子了，巨大的变化没有给我留下百货大楼的一丝旧貌。当年高高的百货大楼是资阳县城的标志性建筑，是雁城的商业中心。百货大楼对面的照相馆不见了，三十八年前，我和高中时期的罗同学、何同学曾经还在此留过影。

转身走向资阳老火车站方向，来到同桌罗同学请我在和平路饭店吃大餐的地方。当年的和平路饭店在人们心中的位置比得上现在的五星级饭店。我在此端详了好一阵，顿生沧海桑田之感，那个饭店的旧址已是一家旅店了。

梧桐树！我突然注目于和平路两边高大繁茂的梧桐树。四十多年风风雨雨，和平路两旁的梧桐树依然郁郁葱葱，它们越过街面“头碰着头”“手拉着手”遮天蔽日，为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们撑起一把永不收折的“保护伞”。梧桐树把雁城这条“南京路”装扮得青春焕发、美丽宜人，绿树林荫微风徐徐，轻轻摇曳着的叶片，仿佛在向远方归来的游子不厌其烦地招手，并诉说着雁城的动人故事和美好未来。

我不知不觉走到原临江寺豆瓣和平路专卖店。记得从小学到高中期间，父亲多次如数家珍地给我炫耀他吃过的临江寺豆瓣如何味美。父亲小时候在临江寺读私塾时，一日三餐全靠临江寺豆瓣拌饭，一个铜钱买的豆瓣能吃一个多星期。后来，我读祥符中学时，学校食堂隔壁就是一家豆瓣厂，那里的豆瓣香气扑鼻。我经常到街上买香油豆瓣下饭，感觉真是香惨了，每一次吃豆瓣都像打了一次牙祭。那时，我以为临江寺豆瓣就是这个味。参加工作以后，在资阳火车站站台上偶尔买点临江寺豆瓣带回单位吃，那时才知道过去吃的香油豆瓣味道实在差得太多了。

走在沱江一桥上，心旷神怡之感油然而生。记得四十多年前雁城只有“东门外大桥”，如今站在“沱一桥”目之所及已有三座大桥飞架西东。成渝高铁资阳北站投入使用，资阳城东新区已展现勃勃生机。走在宝台大道上，城东新区现代化城市风貌展现眼前。家乡腾飞的力量、速度和成效真让我叹服！

来到成渝高铁资阳北站站前广场，我的乡愁的烟波又开始升腾。我要特别点赞家乡城市街道的卫生之整洁，干净整洁的背后支撑，是家乡经济实力的强大和人们精神追求目标的提升。这是我记忆对比中最大的亮点之一。过去，偶尔开车来回匆匆路过城区，最不爽的就是雁城的尘土飞扬，柏油马路几乎被染成红泥灰、红泥浆路，连和平路两旁的梧桐树都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城区的路和天空都有些尘土般的灰色，好像是西部沙漠边沿某个小县城，那时我还羞于告诉友人资阳是我的家乡。如今，美丽整洁的雁城终于让我可以在重庆朋友、同事面前扬眉吐气了。

两个小时徒步丈量了堆积心中四十多年的一段乡愁。我惊异于家乡雁城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美少女了，二八女儿多妩媚，青春焕发、活力四射，愈加美丽的雁城一定会招来更多的金凤凰栖息。祝愿我家乡的明天更加美好！

游子们，记住乡愁吧！

乡愁，提醒我们多惦记家乡！

乡愁，召唤我们多为家乡梳妆打扮出力！

乡愁，催促我们经常移步多回家乡看看，哪怕曾经豪情万丈而今行囊空空！

岁月如流水，而乡愁永恒。资阳，我的家乡，我们远方的游子想你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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