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右)指导新入所戒毒人员叠被 肖炜摄本报记者 蒋京洲
今年28岁的小伙儿阿林拥有一副不错的外形:精干的平头短发,晒得黝黑发亮的皮肤,从无袖短褂中露出的两只手臂上,泛着鱼肚白的肱二头肌引人注目。
这样一个精干的年轻小伙,无论走到哪儿身边应该不乏有爱慕追求者——如果没有腿上的点点瘢痕和身上“资阳强制戒毒所”标识的马褂。
2015年9月,在父母的劝说下,阿林向公安机关自首,随后来到资阳强戒所进行强制隔离解毒。“在来到强戒所的前一天,我在病床上吸了最后一口。”6月17日,在资阳强戒所的一个小房间内,阿林向记者讲述了自己接触毒品的经历。
大学毕业 工作消磨热情
1988年出生的阿林是甘孜州泸定县人,父母都是公务员。2004年,阿林进入西南政法大学并在家人的建议下选择了法律专业。2009年,阿林大学毕业,通过公务员考试来到甘孜县昔色乡人民政府工作。
刚刚参加工作的阿林同时也收获了爱情。他同在卫生所工作的初中同学建立了恋爱关系。此时事业和爱情都刚刚起步的阿林对未来充满了期许: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要在三年内调到县上。
然而事不遂人愿。2010年,因工作需要,阿林被选为驻村干部,驻扎到昔色乡阿拉龙村,一去就是数年。驻村的生活很是单调寂寞,阿林渐渐失去了当初的热情,开始浑噩度日。
老友引诱 兄弟不来一口?
2012年,阿林从小熟识的一个朋友洛戎也来到村上工作。读书的时候,洛戎弹得一手好吉他,又有很强的组织领导能力,阿林对他很是崇拜。两人现在在一起工作,很快便熟络起来,整天形影不离。
没过多久,洛戎找阿林借钱。数额不多,所以阿林也就没有深究就借给了他。没想到,在那之后,洛戎隔三差五的就找阿林借钱,少则三五百,多则上千块。阿林开始起了疑心,也很纳闷儿:村里平时大家一起玩都是打打麻将,喝喝啤酒,洛戎都不来,是在干嘛呢?
某天,按捺不住的阿林在洛戎一次借钱后问:“你一天要那么多钱搞啥子?”洛戎半推半就,不愿回答。阿林就威胁说不再借钱给他,洛戎神秘地将阿林约到了家里。
来到家里,洛戎也不遮掩,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告诉阿林;“我在吸毒。”并劝阿林:“你也尝尝嘛,这样日子就过得快些了。”上过大学的阿林深知毒品的危害,当场拒绝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阿林依然浑噩度日,洛戎借了钱便继续在村子里吞云吐雾。终于,实在耐不住寂寞的阿林没有抵挡住洛戎的诱惑,也忍不住好奇“尝了一口”。
第一次吸毒的阿林在海洛因巨大的药力下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洛戎告诉他这是正常的反应,以后就舒坦了。昏昏沉沉的阿林回到家中,等待药力散去。没过多久,阿林第二次尝试,果然如洛戎所说,阿林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飘飘欲仙的快感,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筹措毒资 倒卖单位摩托
最开始,阿林借助洛戎的渠道,让人把毒品送到村里两人一同“分享”。后来,阿林觉得不够过瘾,于是自己坐车到康定购买毒品。当时阿林每月的工资只有3000元左右,而包车去一次康定就要3600元。
2013年,阿林的瘾越来越大,隔三差五就要去一次,阿林的积蓄渐渐见了底。为了筹措毒资,阿林开始变卖东西。手机、手表等值钱的东西一件一件地从他身边消失。后来,阿林又盯上了公家的东西,开始偷偷的把乡上配发的摩托车一类的东西卖掉。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满足需求,阿林又去办了两张信用卡,通过透支额度支撑自己继续吸毒。
2014年,阿林和洛戎的毒瘾越来越大,连班都不怎么上了。心烦意乱的阿林决定去看看女友。结果在见面的时候,注射的针筒不小心从口袋里滑落。女友顿时起了疑心,阿林搪塞说:“最近状态不好,打点安定帮助睡眠。”然而纸里包不住火,吸毒的事情还是没有瞒过女友。
与此同时,一叠厚厚的信用卡账单也寄到了阿林父母的家中——在父母的逼问下,阿林向父母和盘托出了自己吸毒的事实。直到此时,阿林已经在吸毒上花费了近40余万元。
尝试自戒 不忘“最后一口”
“我的父亲不怎么爱说话,没有骂我。反倒是母亲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说。”阿林说,事发之后,母亲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来戒毒。阿林同意了。母亲为此也办理了提前退休,在家里整天守着阿林。即便如此,阿林仍然见缝插针地给自己来上两针过过瘾。“每次吸完之后把针筒一扔,心里想着吸完这口再也不吸了。结果明天毒瘾上来的时候还是照吸不误。”就这样,在家自己戒毒的阿林始终没有远离过毒品。
见戒毒没有成效,阿林的父亲也退了休,两人在家里一起守着阿林。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又哪里看得住。阿林仍寻找一切机会骗家里的钱,然后又溜出去吸毒。
2015年,阿林的腰出了问题,到成都进行治疗。治疗期间,阿林经常让父亲帮忙下楼取药,称是“止痛药”,后来林父才知道,自己是在帮儿子拿毒品。无可奈何的父母和阿林商量,要不去强制戒毒吧?阿林想了一晚上,同意了。来戒毒所的前一晚,阿林躺在病床上,美美地吸了“最后一口”。
体验强戒 警醒戒断决心
2015年6月,父母陪同阿林向公安机关自首。经过一番辗转,阿林来到资阳强制戒毒所。
进所第一天,离开毒品的阿林立刻出现了严重的戒断反应。不断出现的抽搐和疼痛症状让他辗转难眠,而戒断反应又加重了原本就有病症的腰部疼痛。所里将阿林安排在看护室内,一边戒毒一边对其进行治疗。
入所一个多月后,在戒毒民警的帮助下阿林的戒断反应渐渐消失。在看护室的时间里,除了受到戒毒民警的细致照料,阿林也见到了许多戒毒人员毒瘾发作的惨状。“有个人进来的时候腿肿得比柱子还粗,全都烂了。”阿林用手比划,“挺瘦小一人,小腿肿得比我的大腿还粗。”这些景象让阿林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也让他坚定了一定要戒掉毒品的决心。
2015年9月30日,身体逐渐康复的阿林走出看护室,与其他的戒毒人员一道参加集体训练。在日复一日的锻炼中,阿林因吸毒而萎缩的身体也逐渐壮硕起来,腰伤也康复得很好。现在阿林经常在自由活动时间打打篮球,学学绘画,阿林说,身体的恢复也渐渐给生活带来了信心。
重获新生 想要自食其力
入所后,阿林同自己的女友通过两次电话。每次只有3分钟,“我现在在外地调整状态,不用担心。”阿林对女友充满了愧疚,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拖累她,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她。阿林的父母每一个月都来看他,鼓励他戒断毒品。
一个月前,阿林的父亲来探视时,问他出去以后有什么打算。阿林陷入了沉思:自己早晚要离开戒毒所,回到外面的世界。阿林坦言,自己有戒毒的决心,但是出去之后能不能坚决地拒绝毒品,目前他仍然没有足够的信心。
但是路总要一步步走下去,在得知戒毒所里提供给戒毒人员专业技能培训之后,“我想在戒毒所里学习一技之长,出去之后凭自己的手艺挣一碗饭吃。”阿林说。
(文中人物均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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