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柠檬香

□吴海琼

行走在319国道线，常为乐至县孔雀乡“五彩林乡”那一大片层层叠叠的柠檬树所倾到。

大年初三，朋友打来电话，请到他家小聚。他家正好紧靠“五彩林乡”那个柠檬园，我们便兴致勃勃驱车前往。一下车，和主人寒喧几句，我便带着两条小狗走进那片神往已久的柠檬园。

慢慢地走在小石径上，风细声软，此刻的柠檬树不加修饰，叶片苍绿，枝干清奇。阳光如姑娘细腻的柔荑，轻轻滑过每一片树叶，仿佛只要谁微微一笑，就会抖落满树阳光。在这份安详宁静中，我不知不觉走入园林深处，柠檬树的凝重和野花草的绰约令人心动不已。我亦迷糊了，似乎变成了园中的一株树，一朵花，

去年那一枚枚金黄的柠檬果已经随着车流散入千家万户，只留下树干枝叶在田野里孕育新的果实。突然，我发现不远处有几株柠檬树叶翻黄，耷拉着枝条，似乎枯萎了。用指尖轻轻一碰，叶子飘然落下，如一只只翩飞的蝴蝶。我有些惆怅，在记忆中，柠檬树应该是四季长青的，怎么会掉叶子呢？

“嚓嚓嚓……”从柠檬树林深处传来了阵阵声音，我满怀疑问走向声音来源处。原来是一位老人正用长长的剪刀修枝剪叶。那些蔫了的枝叶在他挥舞的剪刀下纷纷落下。看到我这位不速之客，老人停下了手中的活，静静看着我。

我点头微笑了一下：“老人家，这些柠檬树似乎有点毛病了？”

老人家叹了一口气：“年前霜冻太厉害，那些抗冻能力弱的树就蔫了。”

“那这些树要重新栽了么？”

“那倒不会，修剪一下，大部分会存活，只是要影响今年柠檬的挂果了。”

老人家似乎好久没有说话了，一打开话匣子便滔滔不绝。从柠檬树的培植讲到柠檬果的用途，再说到它的经济效益……

我静静听着老人的讲述，待老人停住了话语，便又问道：“这是你家孩子的产业？”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又朗声笑起来：“我家两个娃娃都在外地工作，孩子们也孝顺，房子修起，钱也按月汇来。”

“孩子们过春节回来没有？”我随口问了一句。

“他们酒店新开业，太忙，今年春节也没能回家……我和老婆子平时也没啥事，趁身子骨还硬朗，就到这园里来侍弄柠檬，一是挣点钱，二是锻炼身体，也减轻点孩子们的负担……”

说完这句，老人默默地拿起剪刀，又开始了工作。

我心里涌起了一缕歉意，向老人告别后又带着两条快乐的小狗向柠檬园深处走去。刚走了十多米，老人在后面大声喊：“柠檬花开时你再来看看，那个时候才美呢！”我面向老人家点点头。

我想，这又是一个离不开山野的老人，之所以不跟着孩子们去大城市生活，是舍不得离开村庄，舍不得这片土地吧？在城市那片钢筋水泥林中，老人家无法用手里的大剪刀去修剪那些割断天空和田野的林立高楼。白天，他在这片田野里，只要跨出家门，就可以闻闻清幽香味，摸摸金黄的果儿。在寂静的深夜，可枕着田野虫儿呢喃入眠，乐呵呵地进入甜蜜梦乡……

在一株柠檬树上，我发现一枚去年留下的果子。我虔诚地把它捧入手里，顿时一股柠檬特有的香味淡淡萦绕鼻尖……这枚果子失去了水份，没了往日的光鲜诱人，但香气经霜后更加清幽。也许，它才是这片土地虔诚的守望者。

站在静静的柠檬园里，喧嚣的车流声渐行渐远。“花粒细心裁，东风逐令来。新芽春带露，香气满楼台。”我仿佛看到柠檬花正在枝叶间微笑，一朵、两朵、三朵……

吟一首清淡小诗，守一树柠檬花开，将田野山林之气蕴存心底，一定会酿出动人心脾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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