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里路

□ 龚大烈

成渝高铁开通了！成渝高铁全程308公里，运营时速300公里/小时。如果一个小学数学老师，给学生出一道数学题，81里路，乘高铁需多少分钟？孩子们可以快速答出来，是8.1分钟。

可是，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的父亲当年走81里路，却用了一天的时间。

父亲是一名兽医。记得我上初二的时候，有一次周末我放假回家，父亲一大早就去了20多里外的永安乡给猪看病。返回家，饭还没吃一口，又被本村2里外一户人家叫走。事后，又应约赶到了离家8里外的红鞍乡。因为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而且又走了这么远的路，父亲饿得有点头昏眼花。他下午5点多才进家门，刚刚喝了一碗水，正想休息一下再吃饭。可没料想到，10里外东禅乡的一位村民又汗流满面地跑来：“老师，我家的猪病得快不行了，请您救救它吧！”父亲抹了一下嘴角，二话没说，背起药箱又出发了。最终，凭着自己精湛的医术，将病猪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这里的山区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着一头猪（由于家贫无能力多养猪）。父亲说，当时农民家的猪，就是他们自己唯一的“小银行”“财神爷”。春节前，各家各户将猪杀了，留下几斤肉过年，其余全部卖掉。为啥不留下来犒劳犒劳全家人呢？因为他们一是需要给孩子交学费和买过年的新衣服；二是要备下第二年买种子、化肥的钱。

那年月，人们最怕的是猪生病。因为山区不通公交车，人们也无钱买自行车，所以，再远的路，也只能靠双腿跋涉。父亲医术高明，又加之他生性耿直，对人诚恳，工作认真，服务热情，因此，在我们老区8个乡，他赢得了人们的尊敬，成了大家称赞的“农民财神爷的保护神”。不论村里哪家有红白喜事，都会请他参加。老村支书嫁女，还特意将父亲安排在贵宾席上。

后来，父亲虽然退休了，但他却从来没有在家好好休息过。只要乡亲们找上门，父亲总是热情前往。见老人每天累得腰酸背痛，还坚持出诊，我们做儿女的很是心疼，劝他：“爸，您已经辛辛苦苦工作了大半辈子了，现在退休了，就好好在家颐养天年吧。不要再去受累了。”可是，父亲却不赞同我们的意见，说：“农民养头猪不容易啊！既然人家这么信任咱，大老远跑来请我，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如今我是退休了，但是，为老百姓救急解困的精神，却不能退呀！再说，我退休了还有这么多人来找我，说明我的手艺还没退潮哩，我心里高兴着呢。”

巴山蜀水，蜿蜒曲折，沟沟坎坎。自古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慨叹。就在这山山水水的盆地中部，资阳市乐至县大佛镇老区，有那么81里路，父亲背着药箱，一步一步走过，用了一天的时间。亲人过处留背影，故园追忆不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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