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久因工作关系和英国一位文化人有过短暂接触她受英

□ 唐继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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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工作关系，和英国一位文化人有过短暂接触，她受英籍华人、著名作家韩素音女士文章的影响，前来安岳欣赏安岳石刻文化。闲谈中，她很称赞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工农红军。提到红军，我立即想起母亲，母亲虽然没有参加红军，但她支持我父亲应征入伍打日本鬼子。她勇敢地站在了军人的背后。红军战胜了无吃之痛，我母亲克服了缺吃之苦。就“吃”而言，二者似乎相通，但意义各异，前者为革命，后者为活命。

上世纪60年代初，因众所周知的原因，满山遍野光秃秃，连红军当年吃过的草根树皮都没有了。母亲学着他人，深挖黄泥充饥。吃了黄泥，解大便困难，大人小孩一样解不出，憋得难受。我当时使劲都解不出，汗珠直冒，难受得喊爹叫娘。当时，在旁边的母亲同样解不出，满头大汗，还将我搂在她怀里，摸着我脑袋说：久娃，莫哭，上头院子李妈说了，医院没得药医，泻药泻不出“黄泥”食物，只有用土办法抠。于是，她先用篾棍轻轻地在我肛门撬，但害怕篾棍损伤我的收缩肌，就改用她的小手指一点一点地将完全原样的黄泥抠出来。抠着抠着，母亲倒在地上，我急忙喊爸爸。爸爸经过枪林弹雨，虽然面黄肌瘦，没有昔日军人的力量，但他俯下身体，为母亲除痛。如此这般，爸爸抠母亲，母亲抠我，连环不能上桌面的动作，实施对“黄泥”的无言控诉！

我家五姊妹，我头上两个姐，脚下两个妹。“黄泥”岁月之后，有了红苕果腹，大米珍贵。煮一大锅汤红苕，抓一二两大米，锅中央潜伏一只小碗，水开了，大米伴随沸腾的开水上升，被锅盖阻碍坠落于锅心的小碗中。红苕熟了，锅心小碗满满一碗白米稀饭。这碗稀饭，由母亲分配，我吃大半碗，爸爸吃小半碗。姐姐妹妹一粒不吃。母亲不以权谋私，她也一粒不吃。大姐曾对她的好友说：下辈子投胎，我们去当一回带把的。千百年的男性文化根基，我文盲母亲无力动摇。

当年，有一个时段，走亲戚（俗称走人户）送两把面，去两个人，一般由父母去。面子上是重视，暗地里，大人吃得多，可以赚回本钱。当时，办席做酒，涉及满十、婚嫁等人生大事。桌席上八个菜碗，荤素各半。荤菜中的猪肉每客一片或二片，切得极薄，考验厨师的刀功。鸡、鸭肉，切成小块，每客二块或者三块不等。开席时间，大人展劲吃饭，肉夹回来放在桌上，散席后，自己找菜叶或废旧纸张包好，带回家，让老人或宝贝吃。我因上学，母亲经常给我吃走人户包回来的肉食品。她叫我藏到屋后去吃，莫让姐妹们看见了说当妈的偏心。这里可见母亲敢做不敢当的小小不足，也印证了人无完人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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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有科学告诉我，飞禽类繁殖为卵生，哺乳类繁殖为胎生。胎生非常痛苦！母亲生了我们五个子女，可以说她五次死里逃生。我父母居所辖区，当年无妇产医院，只有走村串户的接生娘，她手持的器械，唯一一把没有消毒的剪刀，一刀剪断脐带，再做捆绑婴儿双腿的规定动作，吃完荷包蛋，收点银两，走人。休管母亲血不血，痛不痛，接生娘的技术如此啊！母亲5次死去活来的详情细况，我们知之甚少，她也没有成段叙述过。这里可见她没有表扬与自我表扬、歌颂与自我歌颂的优点。

母亲85岁时，一次因意外，股骨头被摔坏，做了手术，安了钢板，自从，身体每况愈下。去年三伏的一天，我下班买了西瓜回家，将西瓜切成小块，端在母亲面前，请她解暑。母亲拿着西瓜津津有味地吃着，边吃边说：谢谢你，久娃！我一听，心里一酸，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母亲一辈子含辛茹苦地养育我们几姊妹，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从没向母亲道谢一声：谢谢！几滴内疚之泪，岂能感恩如海之母爱呢？！

母亲90高龄在即。望着她扶杖蹒跚的背影，我心里充满了有限的感慨，多么期盼生物学家们早些发明同根老树新枝挂果类型的返老还童之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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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从军、子女体制内做公务、喜欢看《新闻联播》等，这些培育出母亲比较自觉的大事观，她吃过“黄泥”，身为厨房女人还能阐释与“黄泥”相关的一些小道理。

我母亲叫谢世芳，她娘家在安岳县龙台镇的花墙沟。沟上沟下，沟左沟右，几乎姓谢，“世”字辈的特别多。在谢世杰任四川省委书记时，我母亲怂恿娘家人给他邮去了一封信。一个月后，日理万机的谢世杰书记居然还回了信。回信虽然数言，但谢书记感谢同姓父老兄弟姊妹对他的信任，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做好各自的工作，为四川经济社会事业发展作出应有的新的贡献。收到谢书记回信的前几年，母亲逢人便讲，我们谢氏门中的省委书记，没有官架子，就跟我们庶民百姓一样。这是母亲政治参与的一个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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