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尘封的记忆——向思宇和他的《内江糖业兴衰记》

◇吴杰

蔗糖业在内江有着悠久的历史。在近三百年的历史中，甜城内江曾与毗邻的盐都自贡同样闻名天下。但是，随着产业结构调整等系列原因，曾作为支柱产业的蔗糖业已衰落。这一切，被著名报告文学作家杨晓升称为“巴蜀大地上的社会良心”的向思宇看在心里、记在心里。从2007年底起，他便开始了对甜城资料的收集，历经千辛万苦，2012年终于完成并出版了长篇报告文学《内江糖业兴衰记》（中国文史出版社2012年3月出版）。该书洋洋洒洒二十五万字，带着作者深情的凝视、悲悯的情怀和理性的思考，向人们娓娓讲述了“甜城”的昨天和今天……

该书分为上篇《昔日甜城》、中篇《甜城落日》和下篇《甜城归来兮》。三篇十六章，分别讲述了内江糖业的兴衰和对甜城未来的展望。昔日，糖业在内江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内江曾经是西南最大的甘蔗生产中心，支柱产业蔗糖在相当程度上给内江赢得过内老三（内江经济仅次于成都、重庆）的称誉。”但是，当今作为内江支柱产业的蔗糖已成明日黄花。在长篇叙述中，作者没有停留于客观的描述，而是通过对大量文献资料的搜集和走访众多人物，表现出了强烈的“甜城情怀”。浓重的忧思来自作者一以贯之的悲悯情怀，是对内江糖业兴衰的感叹，是长久以来流淌在作者报告文学篇章中所特有的情怀。尽管如此，在书中，我们还是能强烈感受到作者对振兴甜城蔗糖事业的满怀希望。在书中，渗透着作者害怕甜城历史被忘却的担忧：“‘甜城\’已经成为过去时。这是甜城人的悲哀，更是甜城人心中永远的痛。最深处的痛还在于：今天的‘甜城\’仅仅是活在上了年龄的一代人心中，随着这些储存甜城记忆人的老去和离世，唯一能唤起人们对甜城记忆的只有封存在档案馆、资料室的那些枯燥、缺乏生命力的批件和公文！”这也是作者写作该书的目的和意义所在。

《内江糖业兴衰记》内容翔实、史料丰富、语言质朴。作者用略带春秋的笔法按照时间的先后叙写甜城的历史。从《楔子》对糖业历史渊源的引入，到《序篇》对内江甘蔗复苏之地梁家坝历史的讲述，再到正文三篇的详细书写，全书历史典故引用和风俗习惯的描写处处皆是。历史典故如：康熙年间曾达一换地的故事、“甜城”一说的民间版；风俗习惯如：内江糖坊的兴起、赶比期、沱江号子等。这些都紧扣甜城糖业，叙述清楚，引用得当，让人在细读中不仅了解到当年内江糖业的兴盛历史，也品味到了内江特有的风土人情。

该书还注重人物的刻画。从全书看，涉及到的有名有姓的人物就是好几十个，专门刻画的人物就有十多个。在刻画人物上，作者或粗或细，根据史料的收集和人物采访的内容分类安排，抓住人物特性，巧妙组合，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如对“糖业”专家刘石夷的刻画，注重其兴办糖业的故事，可用一个“忙”字概括；对民族工业资本家李伯廷的刻画，注重其喜欢钻研的事迹，可用一个“奇”字概括；对原内糖调度雷中奎的描写，抓住其“爱伸出食指说话”的特性，勾勒出了一个糖厂工人的形象。

作为一名报告文学作家，向思宇一直坚守着知识分子的良心，一直拥有着勇气、体力、坚韧和理性。在当代报告文学创作越来越严重的“红包书写”环境中，向思宇没有迎合时尚，没有迎合政治的需要，敢思众人想思无所思之理，敢发众人想怒不敢怒之言，敢做众人想做不敢做之事。他借用霍布斯的一则比喻写道：“但愿内江不要做这样一只鸟，只透过窗户玻璃见人家过得怎么好，自己怎么都不好。”尽管如此，向思宇在文末通过对甘蔗种植合作社理事长刘春雨兴办果蔗基地的讲述，对恢复“甜城”美誉充满了希望，就像他在结尾时所写的一样：“可不是么，只要上了路，只要坚持走下去，达到目标就会指日可待。”

由此可见，向思宇对故乡无限的爱所派生出来的唯一性和独特性：虽无限痛苦，却又憧憬未来；虽悲叹感慨，却又满怀希望。换言之，作为本土作家，向思宇的甜城情结比许多怀有甜城情结的内江人更深沉，更厚重，也更理性：一个产业从起步、发展、壮大到鼎盛，尔后衰退、衰亡，乃至消失，这是产业历史的全过程。但产业文化（如果这产业足够优秀）却不会随着产业的消失而消失。内江糖业就是这样曾经优秀，不，不止是优秀，并且还无比辉煌的产业。而今优秀且辉煌的内江糖业远去了，但内江糖业文化并没有消失，只要内江人对她有足够的重视，相信“内江糖业”这张名副其实的名片，一定会在经济新常态下发挥出别样的风采！

（作者简介：吴杰，男，四川简阳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主攻文学评论，曾于《写作》《微型小说选刊》《百家讲坛》《浙江作家》等媒体发表文学评论数十篇。）

人物名片

向思宇，四川省安岳县人。当过铁路工人、宣传干事、人教干事，2014年4月于人民银行内江市中心支行退休。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散文》《小说家》《报告文学》《北京文学》《时代文学》《时代报告》《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黄河文学》《人民日报海外版》《南方日报》《光明日报》等报刊发表散文、随笔、小说、报告文学近200万字。其中《哭泣无泪的沱江》(2004年第17期《新华文摘》转载)、《千年古堰锁封“喉”》进入2005年“中国最新文学作品排行榜”；《筑巢》入选《2009中国报告文学年选》和（《北京文学》2009-2010年度优秀报告文学精选）等，获新世纪第五届《北京文学》奖。中篇《中国代课教师》收入《中国当代文学作品选粹》，翻译成蒙、藏、维、哈、朝五种文字，作家出版社2015年5月第一版。出版长篇报告文学《太阳照常升起》《内江糖业兴衰记》《中国西南乡村教师》（2011年中国作协重点扶持作品）、中短篇报告文学集《太阳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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