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日子

□柴洪舸

夏季高温时,有“段子手”说:好好珍惜现在的高温吧,还有三个半月就供暖了,那可是要交钱的!一句调侃,竟勾起过去与取暖有关的事。

1970年,我还在学龄前。那时,大多数人家都是老少几代挤在一两间平房里。冬天屋里冻得冷哈哈的,要想取暖非点炉子不可。

我有印象的是在四五岁时,随父母刚来淄博。爸爸单位给分了三间平房,中间是门厅,东西各有一间房。其中的一间生炉子,另一间顺了一长溜烟囱来取暖。

记得有一年临近春节时下了大雪,我偷偷穿着本该春节才能穿的新棉鞋玩雪,弄湿了鞋,担心妈妈生气,哥哥就放在炉台上烘烤。谁想,一打盹儿的功夫,鞋就烤糊了。妈妈下夜班回来闻到糊味才发现。

上小学后,我家搬进了楼房,取暖依然要生炉子。炉子除了取暖,还兼馏馒头、熬稀饭、烧开水。屋里暖湿,外面干冷,窗户上就有了一层湿气。我跪在靠窗的床上,大展身手当起了“画家”。这块玻璃上画个张牙舞爪、怒发冲冠的小孩,那块玻璃上写个“2”再连起来画只小鸡,或者干脆攥个小拳头摁个印,再点上五个点,一个小脚丫就出来了。原本雾蒙蒙的窗户变成了“大花脸”。

冬天的早晨,窗户上还经常结一层漂亮的冰花。冰花每天结出的图案都不同,像万花筒。我伸出舌头舔舔,或者张嘴哈哈气,透出一个圆形,看窗外凛冽的冬景。

烧炉子还能给我兼做小零食。有时候晚上吃完饭,掰个馒头在上面。等烤得周面焦黄,一咬,外面酥脆,里面窜出的热气带着面香四溢开来,真是美味。

到了晚上,把棉鞋、鞋垫放在炉子角落上烘着,早上穿着热乎乎的棉鞋,可舒坦了。家里有感冒的,爸爸就把饭勺搁在炉火上,等烧热了把醋往里一倒,霎时酸雾蒸腾,以此来杀菌和预防。

那时冬天的被窝也凉,一钻进去,我就缩成一个湿湿虫。后来爸爸从卫生队要来打点滴的瓶子,灌满热水,妈妈给缝个布包兜起来塞进被窝,才解决了冷被窝的问题。小孩睡觉不老实,就把水瓶子蹬地上摔烂了。在下一个瓶子来家之前,就得再忍受几天冷被窝。后来有了暖水袋、电热毯,再后来又有了空调、暖气,才一解凉被窝之苦。

那时候冬天在家里,棉袄棉裤也不离身。不像现在家里有暖气有空调,穿件羊毛衫薄毛裤都暖和的不得了。也没有这样那样的保暖衣、羊绒衫,更别提什么羽绒服、皮草大衣。一件“棉猴”一穿好几年,小了、短了,妈妈给接接袖子和身子再穿两年。

之后又几次搬家,也都是用烧炉子解决取暖。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爸妈又一次搬进新宿舍才第一次用上暖气。看到窗台下一组组闪着银灰色光泽的暖气片,想到再也不用和煤、倒炉灰,不用钻凉被窝,家里到处干干净净。只是没有了儿时烤馒头、拨弄炉火,或者在烧热的炉盖上滴水,看水滴瞬间雾化等好玩的事。而年少的我哪里知道,每到冬天,爸妈要提前筹钱买煤,买回来要倒到煤池子里,全家要一起打煤饼,爸爸要提前泥炉膛,哥哥每天楼上楼下拎煤饼子、拎炉灰。所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只是文人把日常生活升华的浪漫之气,比不得老百姓居家过日子的烟火气来的更实在。

随着时代的发展,取暖也由烧炉子到集中供暖,从汽暖到水暖,再到壁挂炉、空调、电暖气等多种方式来满足不同的需求。

屋暖暖、身暖暖、心暖暖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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