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没有留白的对联

☆杨爱武

杨爱武,笔名阿弥。市青年作协常务副主席,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省青年作协会员,《淄博晚报》专栏作家。文章多次在市级征文中获奖。出版过散文集《石榴花开》。文章散见于《青岛早报》《北京青年报》《山东画报》《淄博日报》等。

多年前,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我几乎不怎么走路,抬起腿来,不是跑就是跳。奶奶说我猴性十足。

那年冬天的一个上午,奶奶吩咐我拿着自家母鸡刚下的热乎乎的鸡蛋去换食盐,我一手攥着一个鸡蛋,蹦蹦跳跳地出了门。我家离供销社不远,好像刚跳出感觉来,供销社就到了。那时供销社的门还是那种只在中间镶嵌玻璃的老式门,从外面看里面或从里面看外面都不像现在的玻璃门一样一目了然。当我兴冲冲跳上供销社门前的台阶、风风火火地要推门时,门突然开了,来不及刹车的我与已经买好了东西、正准备出门的斌哥迎面发生了碰撞,只听他哎吆了一声,接着听到了纸撕裂的声音,我扭头一看,怎么那么巧呢?我竟把他刚买好的空白对联纸的留白处给扯了下来。知道自己闯了祸,我紧张地小脸通红,像被人施了法术一般,一下定在了那里。

他转身走回柜台,打开看了看,大约是无伤大碍吧,他嘟哝了一句:这孩子,没个闺女样。然后快速卷起对联纸、大步流星地走了。

那个年代,对联都是手写的。不同之处在于,如果你认识写字的人,你可以让他帮你写；如果你不认识写字的人,你只能去集市上买陌生人的字。

在我当时住的那个村子里,有几个喜欢写字且字也写的不赖的,比如小强他爷爷、比如我爹。村里人好像更喜欢联中刘校长的字。村子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常常在每年的第一场雪飘落之后,争前恐后地找到刘校长,把早已备好的对联纸交给刘校长,恳请刘校长为自己写对联。这些人里,有些是真心喜欢刘校长的字,有的则是借机拉近一下和刘校长的关系,毕竟,谁家都有上学的娃啊。

与斌哥遭遇之后,我很快淡忘了这件事。某天,我正和一群小伙伴在校院里疯玩,刘校长大声地喊我,我健步如飞地跑过去,他指着已经摊开在乒乓球台上的对联纸对着我说:帮个忙,帮我按着纸,我给人写个对联。

敢情,校长拿我当砧纸使呢。

不敢怠慢,我走到了乒乓球台边。

看到躺在乒乓球台上的一张张对联纸时,我愣住了:竟是被我无意间撕掉了留白处的那副对联纸。

校长也觉出了异样,他对着纸端详了一阵,像是对着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真怪啊,为什么要把对联纸处理成这个样子?

看到校长那郁闷的表情,想到被校长误解的那人的无辜,我几次张口想把经过告诉校长,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站在那里,我想说不能说,想笑又不敢笑。就在校长要下笔的时候,大约是他感觉实在难以理喻的缘故吧,他又嘟哝了一句“这人真怪”,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简评:一则童年趣事,让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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