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呓语——雪

冬日来时,每当坐在温暖如春的楼房里,看窗外的阳光,我都要提醒自己,这暖是不真切的。想到还有许多生命在窗外寒冷的冬天里,我都会为在温暖里苟且、蹉跎而惶惶不安。是这玻璃窗和楼房隔离了我和一个真实的冬天,不,我和冬天是隔着一个“城市”,是它把我软禁起来。我只能每天行走在它既定的轨迹中,躲避着冬天。从家到车子里,到单位,周末再到图书馆、体育馆……到处都有暖气,几乎感受不到凛冽的寒风。我时常想,这安逸和温吞让我失去的是什么,是青蛙蹦跳的能力还是......当一杯热茶获得的那么轻而易举,当我极难再见到松球点燃的火焰,当再也闻不到代表冬日燃烧的松枝香气,我开始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成长让我失去了什么,现在拥有的可真正是我想要的。我开始怀疑,努力的结果只是偏离我爱的生活,渐行渐远。

于是,每一个冬季来临时我都会盼雪。那些纯白的,各种形状的代表冬天的精灵。——年幼的我,曾拿着放大镜认真的研究过他们。对于我,雪不来,冬天就不曾真的来过。或许因为也有看雪的愿望,朋友约我去东北过年,她说,总得让孩子们体会我们曾经历过的,在真正的冬天里过年的感觉。想着置办防寒行头的麻烦和自己遇冷就头痛的毛病,这行动就一再被搁浅。我曾一有空就想着南行,如果说南下是为了猎奇,看绿,看花,看北方的冬天里没有的东西,北上却是为了看雪、看冰,捡拾自己行走时曾遗落的记忆,那些属于冬天里的美好。

一场大雪足以覆盖所有黑色的东西,除了夜晚。于是在有雪的明亮的逼人眼睛的日子里喜欢为自己画一个童话的王国。雪地上孩子们正堆雪人,情侣们画着心连心,老人们则因为防摔倒尽量不出门,隔窗看雪。我收藏雪花,尝试着做《红楼梦》里散发奇香的药丸。有雪的日子交通不便,人人却欢喜。我会尝试着蹲下来,让别人走在前面拉我的两只手在冰上慢慢前行,那个在冰上拉我行走的人最初是父母、是姐妹,是伙伴,然后是丈夫,是长大的孩子......请相信,每一个肯拉你在雪地里艰难负重前行的人都是爱你的人,这样你便拥有了为他们负重的勇气和力量。肆虐的流感病毒在一场大雪之后渐渐消亡,医院里等候看病的队伍开始缩短。冬日里第一场雪的夜晚,户外活动的人超多,每个人都不愿放弃这大自然给城市的奢侈品。

曾经年少的我们在北风里直面寒冷,在被积雪压弯的松树上采摘松果。我们的脸被冻成红苹果,口中呼出团团白气,兴奋地把松果带到学校作为点燃煤炭的媒介。冬日的松林是美丽的,空气清新,雪地里觅食的鸟儿、野兔在田野上留下串串脚印。这样的行动有时是三三两两,有时是整个班级,有时是我自己。冬日里,不容易找到伴的,然而这并不会成为我进山的阻力,我从不惧怕山谷里一个人独行,一石一草一树都是我的朋友,他们可爱又新鲜。这大概是日后读梭罗的《瓦尔登湖》倍感亲切的原因吧。山林对于孩子来说从来都是充满着新奇,母亲也不会过多的叮嘱我要小心。敏捷的我穿梭在林间,寻找松果。摇晃,采摘,捡拾,半天的时间就可以满载而归。直到外出求学的时候,嗑同学从东北带来的刚从松树上打下来的未开口的松子,我才知道松果还有自己的孩子。听她说了采人参、捕蛇吃的趣事,我开始向往长满红松的大兴安岭了。

雪是上天送给孩子最好的礼物,校园里的雪在第一时间会被孩子们扫起,堆砌在梧桐树下,用来装点、浇灌、杀虫。最后的雪被堆一个雪人,谁的帽子和手套借给他,宁肯自己受冻,他还会有松果做的纽扣和鲜艳的红领巾。我们都去上课时留他独守校园的风景。太阳出来了雪孩子融化了,孩子们恋恋不舍的心也像融化的雪一样,湿漉漉的等待阳光晾晒。

如果感觉累了,干枯了,迷茫了……就合拢双手默默祈愿下一场雪吧,让心灵来一次圣洁的洗涤,雪来过了,眼前的路就清晰了。简评:作者的字里行间溢满了对儿时冬天的回忆和对雪的向往。喜欢这样的句子“太阳出来了雪孩子融化了,孩子们恋恋不舍的心也像融化的雪一样,湿漉漉的等待阳光晾晒。”真切、自然。

唐爱芹,笔名桐聆。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代表作品有:诗歌《血燕》《火中生莲》《六月海》；散文《选择快乐》、《草原行》；摄影作品《小城一角》。作品曾发表于中国国土资源报、淄博日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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