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白云 那片青瓦

□张玉霞

张玉霞,市作家协会会员,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淄博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喜欢旅行,用心记录生活中每一次细小的感动。

我是一个喜欢做梦的人,喜欢看云,读云,让一朵云牵着思绪静静地想一些心事。为了寻那些轻灵纯净的仙子,我痴痴地追着白云的脚步走。有白云的天空是湛蓝迷人的。它们仿若施了魔咒,使我甘愿赶赴青海、甘南,一头迷醉在云的柔情和梦幻中不可自拔了。

那次旅行,相机里收录的是行行色色的云,仿佛是我飘忽不定的心情。看它们洋洋洒洒、去留无意,在蓝天上游移,涂鸦着四季轮回,展演着悲喜沧桑。圆滑的世界上,它们是最有棱角的了,可以随心随性,长个翅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它们撩拨着我的相思,拈一袭旧梦在游子的心上轻轻拂过。想家了,可不可以牵着一朵云的衣襟回家?

忽然有一天我读懂了相思和离愁,忽然有一天看着白云就想流泪了。梦远了,淡了。故乡的白云补缀在心底,日子久了,生出些枝杈来,就生生刺痛了我的心。

父亲和母亲操劳一生,生前都没有想过照一张合影。侄子结婚,还是二哥去找人合成了一张影像。他们像天边的那朵云,终于融合在了一起。父母和故乡都是那一朵云,不管我在哪,总喜欢看云,不管他们幻化成什么样子,我都找得到他们。

今夜无眠,我终于找到了喜欢看云的答案。

瓦,聚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从远古来,写满流年的沧桑铸就淬火的英魂。一片一片见证了世间的繁盛与衰败。老家的青瓦房上常有一只黑猫轻轻踩过,幽深的岁月就在它幽深的眼神里淹没了。窄巷那头,透过一片瓦楞草常常看到关家的大老婆,在一棵无花果树下安静地纳鞋底。二房和男人在一起上坡下地,日子平淡似水,从没见两房的女人有口角。瓦房包容了一个家的安宁立于浊世,瓦片以火的深情温暖了女人,有瓦就有家了。

春天紫燕衔泥飞上房梁,姥姥总是笑得合不拢嘴,她说,燕子喜欢住在吉庆善良的人家。姥姥挂在房梁上的旧竹筐,藏着我爱吃的稀罕物,我一去,姥姥总是先拿梯子去房梁给我取。有时是几个大红的石榴,有时是几个金黄的米饼。

苔藓爱上了青瓦,这些细声细气的小女子脾性也那么好,她们绿色的绒袍极力张开,艳阳下为青瓦遮挡着阳光,他们喜欢一起沐浴月华,相拥着一起聆听檐雨的弹奏。落叶也喜欢去瓦房,不过她的爱不够长情,一阵风就会轻易把她带走。大雨滂沱,瓦房静立在雨中,不言不语,不愠不怒。任岁月抽打,任风雨咆哮,他像极了父亲,默默把伤痛裹入一袭灰袍,默默地老去,直到有一天被一片新的瓦片换掉。

婚丧嫁娶,瓦房像一位老者见证了每一次悲欢离合。家里进新人了,取两块红砖用红纸包裹,上面再放双红筷子,被家中的尊长放在屋顶的青瓦上。屋顶大红的红纸和红筷子被风雨蚀掉了颜色,新妇就已为人母。院子里,多了个常常把沙包扔上瓦房的小娃娃。瓦檐上,那扶着梯子采槐花的爷爷也鬓染白霜了。烟火熏香的日子更多了些色彩。

自从离开了父母家乡,白云、瓦房、麦秸都遥远成一个旧梦。我像房顶上的瓦楞草极力抓住一片青瓦的根须,只是青瓦老了,我也没有力气。麦秸编的草人早已被秋虫嚼烂了,白云嫁了人,有时会带回一些似曾相识的孩子,我只能从她孩子的身上想象她原本的样子了。

今天秋分,那朵白云,那片青瓦揭去我所有的麻木和混沌,以一朵云的白,一片瓦的青还原了童年的所有色彩。

青瓦为家,白云为念,清清白白地处世,清清白白地做人,安于红尘,在世间所有的色彩中,我也只选青和白。简评:白云青瓦,是作者看世界的独特视角。款款深情,好一个清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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