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花椒红

□张波淄博南部的山区,每年一到仲夏,花椒就该熟了。

这时候,田边地头,山上山下,有花椒的地方,总能闻到花椒那麻丝丝沁人脾肺的清香。花椒树上细碎的小叶呈墨绿色,闪着油亮的光泽,一簇簇籽粒饱满的花椒挂着成熟的红晕。密密的枝叶间,时而露出一张汗脸,也是红红的,在骄阳下,似有些微熏。摘花椒的手,无论男女老少,总是快乐而轻灵,唰唰唰,其节奏让人想起采茶女与缫丝妹。

我喜欢这个季节回故乡去。场院里晒的是花椒,家里的筐箩、麻袋里盛满了晒得稣干的花椒皮,走到哪里都被一股淡淡清香笼罩,让人沉浸在丰收和喜悦的氛围里。

花椒树浑身是宝。

花椒含有挥发油、川椒素、植物甾醇等,医用能温中、止痛、杀虫,也是做菜时常用的佐料。近年来,花椒价格一涨再涨,已成为乡亲们手中名副其实的摇钱树。

乡亲们不只是卖花椒皮儿换钱花,还食它的叶和嫩芽,用种子榨油,用鲜花椒腌制小菜。花椒种榨得油香味独特,多食亦不腻,是做凉菜、汤菜的上乘用油。鲜花椒用酱油浸泡,密封,能存放年余且香味馥郁,是极开胃的佐餐小菜。

花椒树的枝干极脆,很容易折断,不像榆树柳树那么有韧性,能随风摇摆。早些年,乡亲们爱用它熬水来烫洗跌打损伤,能舒筋活血。花椒树老了,不结果了,人们就砍来当柴烧,其火熊熊,其烟袅袅,依然放出麻麻的清香味。有时候,阴雨天后,在砍伐过的花椒树墩上,你忽然会发现一蓬蓬肥厚的蘑菇神秘地长了出来。把它捡回家去,或炖或炒,味美无比。

有一年夏末时节,我回家探亲。时逢大旱,近两个月没下雨,山上的庄稼都枯萎了,但花椒依然大丰收。正值采摘季节,村里村外,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麻麻的花椒香味。

闲暇无事,就上山帮父亲摘花椒。父亲说,花椒这个东西真怪,天越旱,它味道越浓,今年天这么旱,都说山上的花椒树准得旱死,谁料到,花椒格外红!

我用手扒开地上干热的土,扒了老深,才感到微微潮气。我不由陷入了遐想:我把想象花椒毛绒绒的根须就是它干渴的嘴巴,它把嘴插进大地,吸呀吸,用微量的水来维持着生命。它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命会变得有限,所以它就拼命与干旱抗争,那红红的花椒就是它孕育的希望。

父亲又说,花椒这东西长在山上,天旱地薄,都误不了结果。有人把它移到平原的肥土里,又浇水又施肥,却结不了几粒花椒,还不香不麻……

你瞧,花椒树就这么个脾性!

晚饭佐餐之物,是红花椒、绿辣椒、白蒜瓣捣成泥加香油酱油调制的小菜,特别下饭。想到近来城里酒席上盛行的野菜野味,窃以为,办一桌“花椒系列菜肴”待客,肯定能博得众人喝彩。

菜谱一:花椒嫩芽或带柄叶,洗净待用。鸡蛋两个打碎,加适量淀粉、面粉、盐调成糊,待糊微酵后,炒勺放宽油置旺火上,油热后花椒嫩芽拖糊下油炸,至金黄色捞出装盘。特点:香酥可口,气味清爽。

菜谱二:半熟鲜花椒一盘。鸡蛋清、面粉、淀粉、盐、啤酒适量调匀。宽油旺火烧热后鲜花椒蘸鸡蛋下油炸熟,出锅后撒适量味精即成。特点:香嫩麻,味独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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