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映春 ▇张忠信

瑞雪兆丰年,是庄户人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瑞雪映春是泼墨丹青画家们喜欢捉笔绘描的一帧靓丽的风景,也是诸多钟情传统民俗人由衷的殷殷牵挂。

一年里咱淄博的气候冷暖四季分明,春风夏雨秋露冬雪各具特色精彩纷呈。时值冬日,人们喜欢的当然是那满天飘舞的大雪和冰挂前川的白色冰冻世界,不光是养眼,重要的是饱含着些许乡愁的情愫。

庄户人家三秋时节把来年麦子丰收的念想埋进土里,快过冬时,栏圈里的农家肥再铺洒一遍,浇越冬水时再施一遍化肥,分蘖茁壮的麦苗像绿毯一样铺在广袤的田野上,浑身都是勃勃生机。入冬后,上苍若降下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遍地像盖上一床洁白温馨的被子,蒙盖捂润着棵棵壮硕的麦苗一天天在蓄积着生长的正能量。种地的人都知道,麦子有了雪水,不只是保墒壮苗,能控其不旺长,还能冻治地下害虫。来春,麦子返青拔节,抽穗灌浆；至夏,籽粒饱满,亭亭玉立,满眼滚滚麦浪。待联合收割机一响,家家粮满缸,户户囤冒尖,乐了农家,醉了村庄。瑞雪兆丰年这句话又一次验证了给庄户人家带来的实惠。于是,质朴的庄户人家拿刚打下来的麦子磨成面粉,蒸馍馍包水饺,割肉买鱼斟酒,虔诚地敬天地,家家户户都上新麦子贡,拜谢风调雨顺,感恩吉言成真。

春节是咱们的传统节日,既庄重又神圣,春节逢瑞雪更是锦上添花,年味浓郁。贴对联是过年的风俗传统,今年是农历羊年,那春联该是八骏嘶风辞旧岁,三羊开泰迎新春吧。旧村改造前,农家旧宅上贴的一些对联内容都记不得了,唯有猪栏门上的对联至今不忘。清晰记得上联是多养猪多积肥料,下联是多打粮多做贡献,横批是大养其猪,猪栏单扇门板上是四个大字:好大肥猪。通红通红的对联贴在虽不新的门楣上、门框上、门板上,与满园洁白的雪形成强烈的对照,红得更红,白得更白,烘托洋溢出一院子的妩媚喜庆和如意吉祥。

在我的印象里,瑞雪还能淡化着庄里乡亲门户之间的你好我孬。家门是一户人家的脸面,它的孬好差异往往能彰显出家境的殷实或贫穷。然而,一场大雪来临天覆地载一下子掩饰了所有门户差异而举案齐眉,肩膀头子一般高。就连泥土坯墙围院上自惭形秽的柴门,雪后似乎也透着铮铮傲骨雍容华贵,用别具一格的姿容拂拭着心理平衡。

磕头拜年走亲会友是春节的传统习俗,兴致最高的要数孩子。这是因为孩子们给长辈磕头拜年,除了花生、瓜子、糖块把身上的口袋装个满满当当,更让人眉开眼笑的是长辈给的或多或少的压岁钱。小时候,雪后走亲戚的情景记忆犹新。路上,车辆压实的雪非常滑,自行车把上挂着装有白面馍馍、年糕和纸包点心等礼品的红包袱。倘若一不小心滑倒,自行车歪了,腚摔得生疼,包袱里的礼品满地滚。幸好路上的雪是干净的,逐个拾起的礼品一尘不染。路远的亲戚,若是滑倒次数多,馍馍和年糕不当紧,只是纸包的点心早已粉身碎骨了。

有雪的春节唱戏是俺村里一帧朴素典雅的年画。戏台扎在本村学校离操场最近的一口教室前,为的是用教室做化妆和演员候场。戏台两侧柱子上贴着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的红对联,台两侧颜色鲜艳的边幕随风飘舞,戏台深处正面是写着大寨村业余剧团的绛紫色大幕,两侧是出将入相的上下台口。四周居民房顶上墙头上的白雪映衬着妆扮起来的舞台将演绎着诸多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开台锣鼓敲过三通,随着鼓师一声清脆的击打起板,弦响笛鸣,人们喜闻乐见的戏开唱了。

戏台下,前边是带了板凳、杌子来看戏的老人和孩子,之后,是站立的壮年男女,外围是以自行车、三轮车等为垫脚的观众。台上的精彩表演,常逗得台下观众笑得前仰后合。戏场里来了些扛杆卖冰糖葫芦、冰糖山药串的,有摆小摊卖瓜子、花生、糖块、香烟和特别能粘牙的麦芽糖瓜子的,还有卖泥娃娃、纸风车、甩爆仗、一吹吱吱响的泥哨子、竹哨子,它们为戏场增添着生气和热闹。白天的戏还没唱完,戏台一侧又摆出了晚场戏的预告牌。都说晚上的戏更好,有谁能不来?大概是受了月下观郎君,灯下赏美人的提示吧。更有那些热恋中的年青人,以怕误了看戏为由,连晚饭都没吃饱,放下碗筷一溜烟就跑出家门去人约黄昏后了。明年春节再来看戏,他们怀里或许添了可爱的小宝宝。

瑞雪是冬天的魂,瑞雪是映春的神,有了瑞雪冬天才会更精神,生活才会锦上添花更丰富多彩。瑞雪是梦,愿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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