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艳萍
于艳萍,笔名桐子,先后在企业、政府、金融等部门任职。淄博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著有散文集《绿色的梦》、诗集《岁月的印痕》、长篇小说《一树枫红》。现任淄博市诗词学会副秘书长。
天已经暗下来,她简单地用完晚餐,一碗豆浆、一个煎饼、几片青菜。丈夫很少在家用晚餐,虽不是身居要职,却也是应酬不断,等到了家便是一具醉尸了。她曾抗争过,想要走出去还一个自由的女儿身,可丈夫不同意,像离不开酒场一样丈夫同样离不开她。他虽热衷于灯红酒绿觥筹交错,而她却是他事业的点缀和骄傲,因为她的美丽,她的脱俗,她的清高,她的才华和她的与众不同。
多少年了,她就是这样的生活,清心寡欲,不食鱼肉,永远都是一条长裤,一件简洁素雅的上衣。时代的发展、生活的变化像是她面前的烟云,她像被屏蔽了一样,永远地定格在那个火红的年代,像那座散落在山野间的屯堡,永远定格在六百年前的世界里。
她简单地收拾起碗筷,轻轻地拉上窗帘,房间里便飘浮着缕缕虚幻的薄雾。她轻轻地净手,轻轻地坐在钢琴前,一声银瓶乍碎的轰然,纤纤十指已熟练地跳跃在黑白的键盘上,自然那排列有序的黑白已经看不见了,只在她心里黑白分明地镶嵌着。每当她弹琴时,是从来不开灯的,然而她的心中却是亮的。乐曲像流水一样在灰暗的房间滑来滑去,往事也就在滑动中弥漫开来。
一个美丽的少女,一双黑黑的长辫规矩地被扎在脑后,姣好的脸庞,窈窕的身材,简单的生活。“上车的同志请买票”,公共汽车上她机械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不知道在这辆车上的乘客中有多少小伙子仅仅是为了寻找与她同行的愉快,而昏头昏脑地来来去去,然而当她识破了对方的狡猾便会毫不客气地将其赶下车去,而没有被识破的则庆幸自己的运气,享受着与她同行的快乐。
岁月就在她的十指间匆匆划过。与她相约共同走过一生,质本洁来还洁去的两个闺密,相继食言幸福地走进婚礼的殿堂,只有她一个人还恪守着那份承诺。然而当母亲焦虑的目光时时逡巡在她的身上时,她妥协了,为了母亲,她匆匆走进了两人世界,然而那个世界与她是那样地格格不入,她的梦里只有清风明月高山流水,没有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她曾试图改变对方,对方也试图能改变她,然而,像时间与空间一样,她改变不了对方,对方也改变不了她。当母亲跪在她的面前向她讨要一个孩子时,她又妥协了,为了母亲,她做了母亲,而那个女儿像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一样留在了母亲那里,她仍然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读着托尔斯泰、巴尔扎克、雨果、曹雪芹、巴金、茅盾、唐诗宋词;弹着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李斯特;一双纤手绣出各样的绣品,丹青轻点,一幅幅作品也就挂在了雪白的墙壁。无论这个世界有怎样的变化,也无论是商品经济还是市场经济,更无论什么股票、网络、时尚,都与她无缘,像手持长矛的堂吉诃德一样,游离于社会之外。她拒绝任何思想意识与现实生活的变化,看到男女相拥在一起跳舞,她会鄙视地说:世风日下、作风糜烂;有当权者小有礼品,她会当面斥责为腐败分子。
她自认一生中的所有变化都是为了母亲,结婚、生子。而她对母亲的感情也深埋在她的心底。母亲去世了,她花一万元钱去北京请最有名的雕塑家为母亲量身订制了一尊汉白玉雕像。她自画自绣成母亲各种形态的肖像挂在自己的卧室。她的全部生活除了同自己青年时代的两个闺密吃饭、逛街,就是弹琴、刺绣,然后就是对着母亲的雕像自言自语,同母亲进行着天堂对话。孩子与丈夫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必须完成的两个过程。
两条长辫仍整齐地扎在脑后,只是长辫不再青丝飘然,岁月已在那丝缕间留下了游走的痕迹,带着痕迹的长辫摇曳在她的黄昏之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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