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光,1955年生于淄博。
1974年淄川冶头武家下乡知青,1976年在山东黑旺铁矿宣传科工作,1982年在张店钢铁总厂从事政工管理工作。现已离岗。自1976年先后在《中国青年报》《光明日报》《工人日报》《大众日报》等发表随笔、散文、报告文学、小说、摄影作品百余篇。2008年出版摄影散文集《纸上得来》,并获淄博市第九届“文艺精品工程”奖。2011年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摄影集《钢铁无语》。
这人啊,吃点亏不咋,可别赚人家的便宜,人家对你的好可别忘了。
——我母亲的教诲
在我翻拍旧照片的过程中,无意中翻到了我收藏保存的母亲的七十年代干煤矿家属临时工的一张记功证书。此刻,万般情感涌上心头,那就是对母亲的感恩。母爱无私,母爱伟大。
母亲今年86岁了,生活自理,仍是独居。父亲2000年去世后,母亲在我们姐弟五个家里都住过一段日子,总觉不是自己的家,还是坚持独过的习惯。前些年我们强说硬劝连骗,才把她从煤矿的老家接到城市我和三弟的身边,租了套房子把家搬了过来。一开始哄她说这房子是好朋友的不交房租,只管住好了。没成想安家不久房东来换热水器漏了底,母亲就为这一年近万元的房租供暖费挂在了心上,整日里省电省水,为此子女们没和她少吵,过穷日子的节俭习惯就是不改。我们知道,母亲没工作除了父亲的抚恤金,就是子女们日常的贴补。去年才办理了家属工的养老退休金。母亲骨子里的想法,还是认为给我们添了负担,于心不忍。
母亲是文盲,她用一双勤劳的双手,把我们姐弟五个抚养成人,当年伺候生病的奶奶,尤其是照顾病重的父亲无微不至,省却了我们不少的心力。
母亲一辈子就是苦命人。母亲少年时,我的外祖母、外祖父先后去世。舅舅当兵在外,母亲十几岁就寄人篱下随亲戚生活。与父亲成家后,家境一直穷困。父亲是理发匠,到煤矿参加工作后,我们一家1957年迁离农村老家,成了城市居民。那时父亲工资实行计件,每月只发十元,其它干多少挣多少,理发一位一角五分,严格规定必须半小时以上的时间理一个,不能减工序,没有休息日。尽管天天见钱,但一个月下来也挣不了多少。文革期间才实行了固定工资制。奶奶和我们一起生活,姐弟几个都是奶奶帮母亲把我们带大的,我们没进过一天托儿所。为八口之家的生计,母亲常年在矿上干家属临时工。母亲从1958年开始到1982年54岁退休,断断续续干了近二十年的临时工,退休时一次性补偿了700多元,也不享受养老金。回忆起来,我经常和家人及朋友讲,母亲是我们家干重体力活最多的人。母亲在煤矿食堂摊过煎饼、在预制水泥厂绑过钢筋、在矿山炸药库装过炸药,干建筑给泥瓦匠当过小工、在煤矸石砖厂干过筛渣工、推过小铁斗车运料等等。母亲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七八十斤,却干了这么多这么重的体力活。那个时候粮食定量粗粮多,我们全家吃的煎饼都是母亲摊的,同时母亲到矿上干临时工也摊煎饼。当时他们这些家属工摊一斤煎饼才挣2分钱,一斤六个煎饼。一个班下来,少能摊四十多斤,多能摊八十多斤,主要看食堂当日磨下的煎饼糊子多与少。就是说母亲站在炉台鏊子旁摊四百多张煎饼才挣一元多钱。所以,那时学校组织学生看电影,每人交五分钱,我们就很少报名观看,知道这五分钱来之不易,母亲要摊十几个煎饼才挣得到。大姐,大哥在淄博九中上初中,离家十多里的路,尽管交通方便,公共汽车坐三站才一角五分钱,但他们每周来回也都是步行。
母亲弱小的肌体承载了本该由我们来分担的重负。母亲不识字,父亲也只读过几年私塾,但却非常懂得文化的重要。当年生活困难时,有的同学不读初中、高中,父亲的同事也曾劝我父亲说,你让孩子们上那么多学(xiao)有啥用,早干工算了。父母却坚持让我们兄弟四个都读完了高中,姐姐考上了中专因文革学校停办才休的学。正因为父母的付出和远见,才使我们脱离了艰辛的劳作经历,参加工作后大都干上了文差事。
母亲操劳一生,在家不主事。但在一次家庭命运转折关头,却是母亲一锤定音,而且是仅有的一次。文革期间动员城镇居民回乡,父亲报了名,并领着我回老家把我们一直没卖的三间旧房子粉刷一新。后来做动员工作的人员到我家商谈回乡补助时我正在场,因为我家有老房子,只能补助五百元安家费。母亲感到安家条件和补贴费都不满意,坚持不同意走,父亲反倒没多提条件,结果我们的回乡搁置。我的有些同学都是这次动员回乡的。试想我们家人都不属身强力壮,到农村干农活,在那样的环境,很难说有一个好的结局。母亲唯一的一次主政,扭转了我家的历史走向。
母亲也不常说教孩子,只是啦起家常来经常唠叨的是:“这人啊,吃点亏不咋,可别赚人家的便宜,人家对你的好可别忘了”。母亲寄人篱下的经历,给她留下的性格就是,可不能欠下别人的。父亲去世前后,邻居探望慰问花了些钱。母亲生怕离家在外到孩子们家,人家有事她不知道而失了礼。所以,父亲去世后,她一直不愿离家,就是这个原因。
一位作家好友和我说过,他的姥娘对他影响很大,一个好女人能惠及三代。我坚信这个理。
父亲去世后,我再次看到朱自清的《背影》,泪水盈眶,才看到这篇文字后面的东西;人过知天命之年,才觉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诗是写给天下母亲的;大哥英年早逝,我才体味出“可怜天下父母心”的真正含义。父母对子女的恩情,子女们是永远报答不完的。母亲的晚年,就是留给我们子女们尽孝感恩的机缘。尽孝,不是责任,不是义务,是一种不可替代的幸福。是一种失而不能再得的人生。尽孝,在人心、在天道、在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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