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成孝
这次到山上去打水,我由于大意粗心,致使右脚趾骨裂而住院治疗。远在外地的小弟弟知道后,第二天就到医院来看望我这个老大哥,让我好好养伤,给我留下200元钱叫我买点营养品养养身子。不在钱的多少,手足之情让我很受感动。弟弟走后那一夜,我怎么也不能入睡,使我回忆起和小弟度过的童年少年。
我的小弟弟出生于1963年春天,那年我十七岁,已工作了三年,在矿上修理厂干翻砂工。每当我回到家中,先逗着弟弟玩,抱着他亲热一会。吃过饭后,抱着他到邻居大爷大婶家串串门,有时小弟大小便拉在我的身上。晚上,睡觉非要跟我在一起睡,我摸着他那光滑的身子逗得光笑:“可不要尿床。”
弟弟一年年地长大了。那时人们都按定量到粮局去买粮食。我在矿上是49斤定量,细粮大部分我都拿回家来,父母亲都能吃到。特别是我的小弟弟,知道我下班快来时,就问我娘小火车啥时来,就跑到公路边上等着我。当看到我时,就边跑边叫“哥哥,哥哥”。我也快跑着,赶紧两手把他抱起来。“哥哥哥哥,有包包吗?”“有,还有肉火烧呢。”我就从工具包里拿出来给他,看着他吃得那个香,“亲亲哥哥。”他就亲我一下。一到家门口就喊:“娘,娘,哥哥给我买包包了,娘,你也吃。给哥哥姐姐一人一个,我要两个。”“好,你多要一个,明天哥哥下班再给你买油条。”“我等哥哥给我买油条。”从此后,我下班来家从不忘给我最小的弟弟买点吃的。我盼望着弟弟快长大,找份工作,也能吃上糖包子、肉火烧他心中最好吃的东西。
我们姐弟妹8人,我有一个姐姐,三个弟弟,三个妹妹,和父母共10人。我父亲那时在运销科干装卸工,五级半,工资68元。58年姐姐在矿修理厂学车工37元。我在60年3月份由姐姐介绍到厂干临时工,后转正为正式工,学徒21元,三年出徒定级为二级工,37元,这就是我们全家经济收入的实际状况。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像我们这个十口之家的生活情况可想而知。什么都是定量供应,粮票、布票、油票、肉票、副食品供应本等等,就是家里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这样,我们也买不起。父亲下班后,就到昆仑山上去揽地瓜。那是一件很累人的活,用铁锨翻地,有时一天揽到20多斤。父亲很高兴地回到家中,母亲洗净给我们煮着吃。看到弟妹们吃得那个香,父母亲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父亲对我们说:“孩子,我再累也要让你们吃上饭。”那时,爹娘为了子女再苦再累也总有着使不完的劲,这就是我的爹娘!
女儿在老家菏泽出生那年,我22岁。出生已5个多月了,我这个当父亲还没有见到大人孩子,心情非常难过。由于家庭条件太差,自己不敢跟父母亲说,这样一直拖到了8月份。爹娘说:你回家吧,孩子5个多月了,看看大人孩子。于是我请了半个月的探亲假。娘给我买了点东西,有些吃的和小孩的衣服,给了我几十元钱。
爹娘叫我回家的事被小弟知道了,天天叫着跟我去,形影不离。我跟他说,回老家太远了,要坐火车和汽车,路上很累。他就哭着喊:我要坐火车,要坐汽车,我不怕累,我听你的话。我娘也说:你哥哥家去十几天就回来了,路太远,照顾不过你来,听话。他仍然不听:我不怕远,我要跟哥哥在一块。看到他离不开我,我心里也软了:“别哭,只要你听话,我带你去行吗?”“行!”爹也说:“带他去吧,让他也知道老家在什么地方。”到了晚上,给他洗了澡,他说啥也要跟我睡觉,怕我自己走了。
第二天,我拿着爹娘给我准备的行李,抱着年幼的小弟弟踏上了回老家的路程。那时交通不方便,要从张店坐晚上8点多火车,到兖州的时间是夜里3点。我们总算找了个座位,人太多,我只能抱着他。他很高兴的样子,不停地向窗外看:“这火车太快了,啥时能到老家?”“明天就到,听话。”“哥哥,我下来站着,你也歇歇。”给他拿出娘煮的鸡蛋和水果,他吃饱了。夜深了,车上的灯也暗了下来,我看到在我怀中睡着了的弟弟还带着微笑,再累也感到高兴。早上3点多到了兖州火车站,又踏上了兖州至菏泽的汽车。
下午3点多到了菏泽长途汽车站。下了车,小弟弟就问:“啥时到老家啊?”我说:“这就是老家了,这里离咱家还有三里地。”“咱老家叫啥庄?”“叫聂庄。”我领着小弟提着行李,找到一个小摊坐下来,拿来一盆水,我们两个都洗了洗脸和手,人也看上去精神了。先买了10个油炸糖糕,用纸包着放到小桌上,小弟弟伸手就要拿着吃。我赶紧说:别拿,热。他用手慢慢一摸,还真热。我看到小弟弟可能是真饿了,要急着吃的样子,就用嘴对着糖糕吹着,一会儿他用手去摸,“哥哥,不热了,我能吃吗?”“吃吧,里面有糖,小心,慢慢吃。”“哥哥,真甜,好吃。”他一会儿吃了5个,小肚子鼓得圆圆的。我也随便吃了点东西,在汽车站的小摊上休息了一会儿。“哥哥,你吃饱了吗?也让我摸摸你的肚子看大不?”由于弟弟小,又劳累了一天一夜,我叫了一辆三轮车,不一会就到了老家聂庄。
到家后,见到了近两年没有见面的妻子和出生5个多月的女儿,心里既高兴又难过,泪流满面。当见到弟弟时,妻子说:你也跟哥来老家了。小弟点了点头。见过叔叔婶子,全家对小弟弟的到来都很惊喜,夸他真听话。看我抱着心爱的女儿,弟弟说:“哥,我要抱小妹妹。”我说:“不对,她得叫你小叔,你叫她侄女。”小弟弟笑了:“还叫我小叔?我抱抱,亲亲我这个小叔,是不哥哥?”妻子赶紧做饭,很快热荷包鸡蛋端了上来,妻子喂小弟吃了。妻子笑着说:吃饱了吗?要是吃不饱回去和咱爹娘告我的状。“哼,不会的。”小弟笑了。
15天的假期转眼就到了。离开家时,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我抱着女儿亲了亲,妻子接过孩子,说:走吧,别赶不上车了。抱起小弟弟,挥泪告别了亲人,踏上了返回淄博的路程。来家后,小弟弟见到父母和哥姐,跑过去抱着我娘的腿就喊:“娘,我见小妹妹了,不是,她还叫我小叔呢。”娘问过家中的情况也就放心了。不管那个年代生活怎样艰辛,但这次回老家还是给小弟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美好的记忆——老家!
也就是我回来后,我的父亲病了,住进了昆仑中心医院,第二年春天就是小弟刚过了六周岁生日后的第二天,父亲带着他对妻儿的难舍难离,走了。爹,走了……
眨眼间,这段日子已过去几十年了。现在,就剩下我们兄妹四个了。小弟也考上了大学,当了教师,还获得了全国模范教师、山东省特级教师等荣誉,有了幸福的家庭,侄子也结婚了。看着弟弟妹妹们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儿女满堂,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无比的欣慰,可以告慰九泉下的父母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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