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村:地里长出的“文化”

□本报记者陶安黎通讯员张学军

有时,一个品牌往往能让人想起一个地方；有时,也会因一个地方而记住一个品牌。比如在桓台,提起芹菜,就会想到祁家村；说起祁家村,便自然而然与芹菜联系起来。“祁家芹菜”,已经成为一个拆不开的词组。

尽管时令已是深秋,草木渐渐萎黄,树叶也开始飘落,然而在桓台县马桥镇祁家蔬菜农民专业合作社,一畦畦芹菜生机勃勃,绿得惹人心醉,香得沁人心脾。合作社社长张华带着淳朴的笑容介绍说,“祁家芹菜”已传承百年,是桓台芹菜的典型代表,也是淄博市著名的地方特色蔬菜之一。除了得天独厚的土壤条件使祁家芹菜具有实秆无渣、鲜嫩酥脆、味道鲜美等优点。另外在芹菜种植中还采用了一种传统保护方式——“阳畦”。在充足的阳光直射和夜间较低温度的环境中,茎叶生长缓慢,营养物质积累多,造就了祁家芹菜“挺、实、脆、鲜”的独有品质特性,深受群众喜爱,成为地方名吃。祁家芹菜自入选2015年度全国名特优新农产品目录以来,合作社抓住机遇,进一步发展提高,在增加农民收入、加快农产品产业升级、提升产业化经营水平、增强农产品市场竞争力等方面做出了积极努力。

“思乐泮水,薄采其芹”——此言出自《诗经》。芹为百菜之祖。早在上古时期,芹已是先民舌尖上的美食。孟子曾感慨道“置芹于酒酱中,香美”。而古时书生每逢祭拜孔庙,往往采芹插于冠顶。芹姿芹色如玉灼灼,书生锦绣烨然,一时,采芹成为读书人的雅行。由此可见,芹,千百年来,除了让人齿颊生香,神清气爽,还是一种文化的传承,而祁家芹菜也有其独有的历史渊源。

据史料记载,祁家庄于清康熙末年立庄,位于小清河北岸沧张大道东侧1.5里,几经沉浮和变迁,遭遇多场洪涝干旱等自然灾害侵袭,依然于此繁衍生息,历尽沧桑聚合,由原先的几户、十几户,逐渐成为小清河畔的一个人杰地灵、五谷丰登的乡村。这里的村民以种植蔬菜、庄稼为生,但由于缺乏种植方面的技术,所种蔬菜品种不多,质量平平,只能满足于本村村民的生活需求。于是,他们便从河北沧州请来一位祁姓师傅传授种植芹菜、黄瓜等蔬菜技术,这位师傅在家中排行老三,人们都叫他祁三。经过祁姓师傅的传授指导,祁家蔬菜迅速发展起来,从此村民更加安居乐业。多年后祁姓师傅病故,村民将他安葬于庄北。大伙感念这位带来福祉的外姓人,便以他的姓氏取名祁家庄。一代诗宗王渔洋的故乡桓台县新城镇据此仅15公里。康熙四十三年十月十三日,王渔洋“以微罪被贬”,随身携带“图书数麓,万首诗”,两袖清风,回归故里新城。

相传那年也是深秋季节,王渔洋前往济南府游历,必经之路是一条官道,正好从祁家庄穿过。那时祁家庄尚属高苑县(今高青县)。这条路王渔洋不知走了多少次,进京、赴济、私访、巡游……有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有时是忧心忡忡车轮忙,而像今天这样心无琐事挂心头,步履淡定,掬一份闲情,怀一份雅致的时候并不常见。然而,此时的王渔洋尽管心情轻松了,但身体却有些不适。这些日子他诗情奔涌,常常秉烛挥毫,毕竟是深秋季节,也许是偶感风寒,抑或是胃寒脾虚,这段时间他茶饭不思,人也消瘦了些。

当祁家庄又一次呈现在眼前,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匆匆走过,而是驻足观望起来。诗人的眼睛往往能捕捉到常人发现不了的美。小小的村落,错落有致的房屋,秋日的阳光给四方田野镀上一层金黄,尤其那一畦畦绿油油的菜地,又为这满目金黄增添了一片生机。

王渔洋的精神不由一振,连日来因病导致的羸弱憔悴也仿佛消失了。他信步向菜地走去,一阵阵芹菜的清香愈发扑面而来。

菜畦里,一个中年农民正在给蔬菜浇水。王渔洋不由感叹道,正可谓嫩绿浅黄,一片青翠啊!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看到眼前这位先生虽是布衣装束,却温文儒雅,气概不凡,遂拱手道,先生,这芹菜不但好吃,还能止咳清胃,生吃熟吃皆可,比水果还甜呢。说着弯腰折下一节芹菜,请王渔洋品尝。王渔洋有些犹豫地接过来,他一生吃过不少大餐,更不乏山珍海味,但生吃芹菜,还是第一次。倘若这位菜农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曾官居一品的刑部尚书王士祯,是绝不敢拿生芹菜让他尝鲜的。

王渔洋却想,这芹菜闻着都这么香,吃起来肯定不会差。他轻轻咬了一小口,首先那特有的鲜嫩酥脆已令牙齿感到十分清爽,再嚼下去,便觉口舌生津,嚼后无丝无渣,并有着淡淡的回甘。王渔洋这才知道,菜农所言“比水果还甜”并无虚夸之意。想自己为官多年,竟不知家乡还有这等上好的蔬菜,便与菜农攀谈起来,中年菜农回答自己姓张,三代种菜为生,从父亲这辈跟祁姓师傅学种植,如今他们家已是祁家庄的种菜大户了。

说来也怪,吃了那一小节芹菜后,王渔洋觉得自己有了食欲,加上好客的菜农热情相邀,便到菜农家吃了一顿“芹菜宴”。后来,无论是与文朋诗友饮酒唱和,还是官复原职再次成为朝廷座上宾,王渔洋仍不时提起那次在家乡吃的芹菜,似乎面前的美味佳肴引不起他的兴趣。

一个知名品牌的由来从来都不是偶然的。考证也罢,相传也罢,这些记载和故事,无疑给祁家芹菜增添了丰厚的文化脉络和土壤。如今,地还是那片地,芹还是那个芹,但有了创品牌、树名牌的理念,有了发展特色绿色生态农业的决心,有了乡村振兴的宏伟目标,祁家蔬菜农民专业合作社在新时代的阳光下,定会让这片“绿色文化”绽放得愈加蓬勃、愈加旺盛,让祁家芹菜的清香播撒得更广、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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