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固:《齐诗》流风一何长

□本报记者苏向阳马金

通讯员李金雁逯志山

5月14日到16日,首届辕固文化节在桓台县田庄镇辕北、辕南热火朝天地举办着,每天三台戏,上午、下午、晚上各一场,虽然内容和辕固几乎扯不上关系,但村民们希望借助纪念先贤拉动乡村建设的心愿却是真真切切的。“纪念辕固先生诞辰2212周年”的横幅,挂在以他名字命名的横穿两个村庄的辕固路上。

“浮云一别后,流水两千年”,这位为中国文化命脉的保护与传承作出了巨大贡献的西汉先贤,以这样一种特别亲民的传奇背影,在今年初夏再一次出现在他长眠了2000多年的辕固村。

“自2015年起,我们就开始筹办辕固文化节,今年春节期间,辕固文化展第一展室成功开展以后,就把举办首届辕固文化节提上了议事议程,经过3个多月的紧张忙碌,在传说的辕固逝世纪念日5月14日(农历三月二十八日),首届辕固文化节开幕了!”辕北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主任牛雪梅告诉记者。

辕固,何许人也?2000多年后,这里的人们为何对他念念不忘?

传奇书生融入文化血脉

“上下两千年,为问几人传汉学；纵横三万里,将从何处受齐诗。”相传镌刻在辕固祠的这副对联,隐约写出了这位历史文化名人在中国文明史上的重要地位。

《史记·儒林列传》记载:清河王太傅辕固生者,齐人也。四库本《山东通志》卷九讲述,辕固故里及墓葬,在新城县治东北十八里。《桓台县志》记载:辕固,又名辕固生,西汉著名诗学家,桓台人。汉初,为齐诗学的开创者……

综合史书记载可以得知,辕固,约生于公元前234年左右,卒于公元前140年之后。齐国人,去世后葬于今桓台县辕固村。辕固出生时,正值战国末期,不过其主要活动时段是在西汉景帝和武帝时期。辕固是齐诗的创始人,汉景帝时,做过齐诗博士,此时与黄生进行过一场关于商汤、周武继位是否顺应天命的著名论辩,又因贬抑黄老学说得罪窦太后。后来出任清河王太傅,九十多岁时又以“贤良”受到汉武帝征召,因老而罢归。在传授《诗经》方面,辕固作出了巨大贡献,其弟子及再传弟子因此获得显赫功名的人数众多,小时“凿壁偷光”、后来做到丞相的匡衡就是其中一位。

《史记·儒林列传》这样介绍辕固:“清河王太傅辕固生者,齐人也。以治《诗》,孝景时为博士。与黄生争论景帝前。黄生曰:‘汤武非受命,乃弒也。’辕固生曰:‘不然。夫桀纣虐乱,天下之心皆归汤武,汤武与天下之心而诛桀纣,桀纣之民不为之使而归汤武,汤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为何?’黄生曰:‘冠虽敝,必加于首；履虽新,必关于足。何者?上下之分也。今桀、纣虽失道,然君上也；汤、武虽圣,臣下也。夫主有失行,臣下不能正言匡过以尊天子,反因过而诛之,代立践南面,非弒而何也?’辕固生曰:‘必若所云,是高帝代秦即天子之位,非邪?’于是景帝曰:‘食肉不食马肝,不为不知味；言学者无言汤武受命,不为愚。’遂罢。是后学者莫敢明受命放杀者。

窦太后好《老子》书,召辕固生问《老子》书。固曰:‘此是家人言耳。\’太后怒曰:‘安得司空城旦书乎?’乃使固入圈刺豕。景帝知太后怒,而固直言无罪,乃假固利兵,下圈刺豕,正中其心,一刺,豕应手而倒。太后默然,无以复罪,罢之。居顷之,景帝以固为廉直,拜为清河王太傅。久之,病免。

今上(汉武帝)初即位,复以贤良征固。诸谀儒多疾毁固,曰:‘固老。\’罢归之。时固已九十余矣。固之征也,薛人公孙弘亦征,侧目而视固。固曰:‘公孙子,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

自是之后,齐言《诗》皆本辕固生也。诸齐人以《诗》显贵,皆固之弟子也。”

上述所引《史记》文章中的“辕固生”大约就是“辕固先生”的意思。司马迁言简意亥,将辕固的生平事迹和传奇故事以极短的篇幅记录下来,2000年以下,我们依然可以从辕固“汤武与天下之心而诛桀纣,桀纣之民不为之使而归汤武,汤武不得已而立”的话语中,体会出这位先贤“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的光辉和语言的犀利。

而七旬老翁下圈刺豕,九十余岁被汉武帝以贤良征召,说明这位“景帝以固为廉直”的书生,确实是遗传了孔子以来齐鲁儒生的斯文之道……

一代显学的齐诗,经过300多年的岁月沉浮,到魏晋时走到了终点,连一本像样的著作也没有留传下来。辕固开创的齐诗,成了一个谜团,时而静悄悄地躲闪在历史的角落里,时而又飘飘悠悠在学者眼前摇一摇,尽管有后来魏源、廖平、刘师培等大师的瞩目,仍然无法引起多少人的兴趣,自然不是我们这些粗通文墨者能够揣摩思量的。

辕固墓冢走进乡村记忆

一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辕固的墓冢还矗立在辕固村村南。这个高约20米、占地10余亩的大墓冢,被当地百姓称为“游故冢子”。

相传辕固去世以后,众弟子纷纷前来奔丧,各自兜土而来,在村南为先生筑成此墓。据传每年的农历三月二十八日,是辕固的逝世纪念日,四面八方的弟子,不远千里而来,为辕固冢培土、植松,以示悼念。后来三月二十八日在当地发展成为赶庙会的日子,每年的这一天,附近村民都会到“游故冢子”赶庙会,烧香许愿。

这个存在了2000多年的墓冢,不知承载了多少代、多少人的乡愁记忆,成为一代代辕固村人无法忘却的故乡标志。

据村里的老人介绍,辕固墓很高,站在上面可以望得见十几里外的华沟村。四面有路,是人们日久年长踩踏而成,登上墓冢,上面平整,周遭植有粗大的松柏。夏天晚上,附近的村民都喜欢上去乘凉,清风习习,蚊虫不生。

《山东通志》载:“汉辕固,景帝时人,治东北(指桓台县城)二十里辕固庄,庄南有辕固冢,冢上有祠,或以为当年之授经台。”但村里的老人都说辕固墓冢上并没有祠堂,倒是在冢南约二十米处,有一个祠堂,上书“辕太傅祠”。

据考证,后人最后一次大规模修葺辕固墓,应该是在清朝乾隆年间刘大绅任新城县令期间。这位后来的五华书院山长在民间的传说中,和辕固还有一段传奇渊源。

相传清朝乾隆年间,云南才子刘大绅在京城参加会试时不知不觉伏案睡去,梦见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拍着他的肩膀,责备他不该在这么紧要的时刻睡大觉,又对考试题目做了指点。刘大绅猛然惊醒,四望却不见老人踪影,看看考试题目,想到梦中老人的指点,顿时思如泉涌,提笔而书,飞龙走蛇,转眼而就,果然榜上有名。

后来刘大绅做了新城县令,某日走到辕固村,见村南有一座大墓巍然耸立,心里顿觉怦怦直跳,就四下问这是什么墓,村民告诉他说,这叫辕固冢,是大汉太傅辕固先生的墓。刘大绅一下子想到当时指点他考试的老人就是辕固,不禁大惊,立即跪倒墓前,虔诚地磕头拜祭。后来,刘大绅又捐出薪俸,发动乡绅重新整修了辕固祠堂。

上世纪中叶以后,辕固墓冢上粗大的松柏被附近百姓砍伐一尽,而辕固祠堂旁的石碑被运到田间的机井口,用来垫柴油机,随着柴油机的震动而震动,后来就掉进井里,这口井倾颓废置,渐被填平,只知在南坡里,确切地方已不易觅到。

1964年,桓台大水。大雨持续不停,灶道中可以摸出鱼来,墙倾屋倒,危险处处,大家本能地往高处逃命。辕固村的老老少少,提着篮子,背着锅,甚至牵着牲口,都逃到了辕固冢上。

也许,那个高出地面20米、经历了2000年风雨的墓冢,就是辕固老先生弯起的脊背。那个在皇帝面前朗声论辩的小臣,那个在太后面前直斥老子的儒生,那个大声警告公孙弘的犟汉,那个九十多岁了还在奔波应召的老者,他在同僚面前不弯腰,他在帝后面前不弯腰,他在新贵面前不弯腰,如今却在老百姓面前弯下了腰,匍匐在厚重的大地上,把一村老小从洪水中拉出来,接到自己背上去……

辕固文化节托起乡村梦想

首届辕固文化节的成功举办,让牛雪梅看到了辕北村文化旅游的开发潜力。她告诉记者,辕固是村民们无法忘却的乡村记忆。大家对举办辕固文化展、设立辕固文化节都热情高涨。正是由于大家的群策群力,才能在辕固文化展展出之后这么短的时间里,成功举办首届辕固文化节。

如今,喧嚣的城市到处都是繁忙的身影,机械式的生活节奏让城市居民身心俱累,人们多想出去走一走,走到乡村去体验新的生活感受悠久的文化,去放松自己的身心。大力发展乡村旅游正是迎合了当前广大城市居民的广泛需求,因此,需以乡村文化建设为着眼点带动乡村旅游发展,用文化之基托起乡村旅游事业的美好未来。

幸福生活不止在于丰衣足食,也在于碧海蓝天。如今,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居民收入和休假时间的增多以及交通条件的不断改善和人们消费观念的转变,都为发展乡村旅游提供了广阔市场。沉淀2000多年的辕固文化,为辕固村发展乡村民俗文化旅游提供了许多独特资源,在今后的乡村旅游开发中,牛雪梅表示,他们将充分体现辕固文化之特色和其深厚之底蕴,牢固树立“大旅游、大产业”的观念。以文化促旅游,以旅游促发展,以发展促进三农建设。

谈到辕固文化展建在辕固小学内,牛雪梅说,继承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辕固身上体现的担当精神、正直品格,正是优秀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以辕固小学为展址,正是为了更方便孩子们了解辕固先生,学习他的精神,做一个学有所成、品格端正的人。

清代诗人王渔洋《辕固里》一诗这样写道:“我生睽千载,桑梓宁异乡。寤寐思哲人,流风一何长!”表达了一位后学对于故乡产生的历史文化名人辕固的无比尊崇与仰慕。而发起辕固文化节的现代辕固村人,对于如何继承先贤的文化传统,显然有自己的思考和符合新时代要求的举措。而这也再一次穿越2000多年的风雨,将发端于孔子的平民知识分子“流风一何长”作出了新的解释……

辕固画像

辕固冢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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