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幅齐文化名画

徐悲鸿油画《田横五百士》

范鲁国画《二桃杀三士》

齐文化博大精深,引得众多艺术家竞相折腰。尤其书法家、画家的书画,论佳作何其多也,“触目见琳琅珠玉”。可是,有两幅画作却总是“思君忆君,魂牵梦萦”。一是徐悲鸿(1895—1953)先生的油画《田横五百士》,一是范鲁先生的国画《二桃杀三士》。

一说画家,知道徐悲鸿的人不少,因为这位中国现代美术教育的奠基者,确实了不得。他出身于江苏宜兴丹青之家,幼承家学,1919年留学法国学西画,归国后长期从事美术教育,先后任教于国立中央大学艺术系、北平大学艺术学院和北平艺专。1949年后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擅长人物、走兽、花鸟,所作国画彩墨浑成,尤以奔马享名于世。可惜天妒英才,他在世上只待了58年。更了不得的是,其家属将他的作品1200多件,收藏的唐、宋、元、明、清及近代画家作品1200多件,图书、图片和碑帖等一万多件,全部捐献给了国家。先生的《田横五百士》是他的代表作。画存物在怀斯人,这幅画作的问世有着可歌可泣的大背景啊!这幅画创作于1930年,源于其出身、气质,他的正义感和他那疾恶如仇的性格,悲天悯人的人道主义和民主主义思想,所以此画选择历史故事作为创作题材,而凝聚着中华民族精神。据徐悲鸿的女儿徐静斐回忆:“父亲作此画时,正是日寇入侵,蒋介石妥协不抵抗,许多人媚敌求荣之时,父亲意在通过田横故事,歌颂宁死不屈的精神,歌颂中国人民自古以来所尊崇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品质,以激励广大人民抗击日寇。”

以齐国人物为主题的《田横五百士》,整幅画面,统一于大丈夫立足天下、视死如归的悲壮气氛。高远的天穹,乌云翻滚。身着红袍的田横拱手对众父老壮士,备马待行于村头。风萧萧,路漫漫,田横与诸君,洒泪惜别,难舍难分。此去凶多吉少,何日归还?油画刻画出了人们在生离死别之际复杂的情感。田横与壮士们的镇定自若与乌云翻滚的天空,动与静和色彩的对比,竖线与横线的交叉,都构成了一种将要发生悲剧的前奏。

仔细观赏画作,再链接到司马迁《史记·卷九十四·田儋列传第三十四》所载,我的心一下子沉了起来。

田横(前250-年前202)是秦末齐国旧王族,齐王田氏的后裔,继田儋之后为齐王。生于狄邑(今高青县高城镇),是我国古代著名义士。陈胜、吴广起义抗秦后,四方豪杰揭感竿而起,纷纷响应,田横一家也是抗秦的部队之一。汉高祖消灭群雄,统一天下后,田横不顾齐国的灭亡,同他的500壮士仍困守在一个孤岛上。汉高祖听说田横治国有道,崇尚节义,惩恶扬善,辅助农商,很得人心,担心日后为患,便派使者下诏令说:“如果田横来投降,便可封王或侯；如果不来,便派兵去把岛上的人通通消灭掉。”田横为了保存岛上500壮士的生命,便带了两个门客,与众人扼腕叹息,洒泪壮别,离开海岛,向汉高祖的京城进发。但到了距离京城30里的地方,田横拔剑在手,利刃刎颈,慨然捐躯!遗嘱同行的两个门客拿他的头颅疾奔洛阳,去见汉高祖,表示自己不受投降的屈辱,也保存了岛上500壮士的生命。汉高祖十分叹服,命令属下按王侯礼仪安葬田横,并封那两个门客为都尉。次日,田横的灵柩所到之处,百姓纷纷慕义而泣。那两个门客悲痛欲绝。看大王安葬已毕,两个门客旋即拔剑自刎,甘愿为主人陪葬。汉高祖派人去招降岛上的500壮士。500壮士听到大王自刎,涕泪泉涌,肝肠寸断,心如刀绞,一个个蹈海而死。正是“感天动地泣义士,长歌当哭颂英灵”。难怪司马迁感慨赞叹道:“田横之高节,宾客幕义而从横死,岂非至贤!”

俗话说爱屋及乌,近几年,三余斋我的书架上,像《徐悲鸿作品精选》《徐悲鸿的情感世界》等渐渐多了起来。

范鲁先生,淄博市著名画家。说起来,我与他的国画《二桃杀三士》还有一段小故事。当时我在淄博市教研室创办了刊物《淄博课改通讯》。封底有“书画苑”栏目,主要刊载市内许多教师画家的作品。办刊物,上质量,需要方方面面朋友支持。孔夫子说的“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朋友越多越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市政协的罗权主任,原是市教研室的语文教研员,老朋友了。成长之路上,帮过我不少忙。他办着《校园文化报》,也需要我“掺合”。总之是互惠互利,交往频繁,各得双赢。策划2005年2月一期时,我突然来了灵感,刊物与读者见面时,正逢春节,何不把书画苑的“圈”拓宽一下?找位名人画作“祝老师们新春快乐”。于是把主意跟罗主任和他的助手张吉顺一说,他们很痛快,不光连连称赞,还主动提出负责联系。范鲁原名范念鲁,1954年的,比我小两岁,淄博人氏,名气很大:英国皇家艺术基金会顾问、中国动漫出版社社长(香港)、新华艺术网艺委会执行副主席、香港特区画院名誉院士、文化部中国书画名家研究会理事、淄博市动漫艺术家协会主席、市委宣传部表彰的“德艺双馨中青年文艺家”。下海大潮汹涌澎湃时,挑头办了淄博三圆美校,董事长、校长一人兼。有文联工作的经历,有从事艺术理论研究和教学研究的底气,有编写卡通故事近二百个,指导卡通连环画创作近两千幅,著有艺术理论、文学作品集、连环画等著作近20部的名声,事业风生水起。

“挚友如异体同心”。很快,我一支烟也没递,人家连我的人影也没见着,罗主任就把范先生在美国“中国书画名家展”的作品《竹林七贤》光盘给弄来了。原来他们是挚友。不用再多说了,刊物如期送到了读者手中。2005年是鸡年,大红封底,十分显眼,左上角有个非常喜庆的大红公鸡,框内是国画《竹林七贤》,画上面通栏“祝老师们新春快乐!”画下一边一个卡通拜年娃娃。说实话,那期刊物的封底,因了范先生的赫赫大名,为之增色不少!说是办刊物,实际上就我一“光杆”撑着,更谈不上有什么稿酬、答谢什么的。大有愧对之感,无奈何,送上10份刊物,以作纪念,略表憾心。没想到,人家范先生敬了个“来而不往非礼也”,回谢了一张精致的贺年历。仔细一看,上面印的就是先生2003年创作的《二桃杀三士》,我喜出望外。忙着教育行,脑子里没多少齐文化的意识。但我曾在临淄三中教高中,齐国故都所在,“二桃杀三士”的典故还是不陌生的。齐人齐物,感情倍增。

带着贺年历回到编辑部,泡上一杯好茶,我渐渐展开,细心端详:齐宫大殿,景公隔山观斗,晏婴不动声色,田开疆、公孙捷仰面而倒,古冶子满面羞愧,跪倒在地。事出突然,众人惊呆万分。传神的一个个人物,栩栩如生地将一幅悲壮场景表现无遗。画家饱含动情之念,笔下才能有动情之画。我以此为范先生的人物佳作、匠心之作。由于有着艺术理论的理性思索,几十年的绘画追求,他以独特的体验、感受和发现潜心创作。先生之画,神采飞扬,精于白描,尤喜写意,因此笔下的人物,气韵生动,神采飞扬,笔墨浑厚,造型形象,功力不凡。人道是“书画同源”,我却想再加一字,谓之“书画文同源”。直到现在,这张贺年历已经熬了十多年了,仍然由我保存得完璧无瑕,而且时常展开,观之赏之,摩玩不已。

真正见到范鲁先生,是一次淄博市校外教育研究会年会。是偶然也是必然。因市少年宫有几位朋友的缘故,像“一把手”韩其东主任、党支部书记车玲、书画名师常绍彦、高贵珍、武满,他们邀我做了点所谓的科研指导,就把我硬拉进了校外教育研究会,是个副会长还是常务理事,我也叫不清,反正参加了两次年会。见到范先生的那次年会,换届选举,我被“命名”为顾问。会上,“红舞鞋”少儿舞蹈艺术学校、淄博三圆美校几个理事单位介绍经验。淄博三圆美校,最有发言权的当然是范鲁先生。我在第一排座位上,一睹先生风采,方面大眼,风度翩翩,思维敏捷,透着文化气质；虽是信口而讲,句句闪烁理性光芒,从谈吐看出也是个极具个性的人。难得难得,佩服佩服!会后,少年宫食堂招待。在餐桌上,我发现,范先生竟跟我一样,也好贪杯。性情所至,我俩频频举樽,距离拉近了!说起当年那事,我们相视而笑。后来,我忙于家族文化,他肯定忙于办学,就再也没有接触,思来惜之惋之。我多想抽身专程跑到张店,与之再叙旧情。若他重感情,我非得请他为我真的画一幅《二桃杀三士》不可。——因为那是关于齐文化的一幅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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