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深处护绿人

祁连深处护绿人

梁生红

春日，走进肃南裕固族自治县祁连山草原，远处的雪山连绵起伏，蓝天白云，草原风光就像是一幅美丽的油画，安静、美丽、迷人。

在草原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扎根大山深处，起早贪黑，巡山、护林、护草、保护野生动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寂寞的山坳里用心守护着绿色屏障和美丽家园。

“看护这片草原就是我最大的责任”

莽莽祁连山，峰峦并峙。沿着冰沟大峡谷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路颠簸来到了海拔2900米的祁青护林站，辖区内沟壑交错，谷深坡陡。

祁青护林站是祁丰乡海拔最高、管护区域面积最大、野生动物最多、工作最辛苦的护林站。

管护总面积640万亩，其中：灌木林9.4万亩。主要野生动物有雪豹、藏野驴、棕熊、白唇鹿、狼、马麝、雪鸡、金雕、秃鹫等。

41岁的赵尚宏是祁青护林站的站长，从部队服役后从事护林工作17年，先后在红山、文殊、黄草坝、腰泉等护林站工作，十几年如一日地在山林深处，即使调换岗位也是从一个护林站到另一个护林站。

为了辖区安全，防偷猎、防火灾，上山巡查是他们日常的主要工作。

手灯、警棍、铁锹、防火应急包、水壶、摩托车是他们每次巡山的工具，而腿、眼、望远镜则是他们的巡山“法宝”。

每一趟巡山，平均要走100多公里路。他们常常不固定巡视时间，每月最少巡山21天，一年下来，要走3万多公里的路程。赵尚宏说，巡山虽然有些苦和累，但欣慰的是随着祁连山生态环境的整治，人类活动的减少，辖区内林草生态植被覆盖率持续提升，野生动物种群数量数量增加、活动半径不断扩大。

就在记者采访的前两天，在护林站对面的小山坡上发现了两只狼。

在2018年8月份的一天，赵尚宏和同事马雪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当时他们两人从七一冰川卡子与其他同事换班后骑摩托回站上，行至磨石沟口发现了一群狼，他们骑摩托掉头就跑，狼群开始追赶他们，大约跑了5公里左右，正好迎面来了辆皮卡车，他们扔了摩托车就上了皮卡车，随后狼群就把皮卡车包围了，司机使劲儿按喇叭、车内的人使劲呼喊，狼群才离开了皮卡车，他们仔细数了下有11匹狼。如果不是人躲在汽车里，很可能会出现意外。

2018年8月底，赵尚宏一行到白石头一带巡护，巡山中在河坝沿上发现了特别清晰的熊爪印，为了安全他们只好原路返回。

2018年7月，赵尚宏一行5人骑着2辆摩托车走高崖泉巡护，行至沟口时，在路边发现了一只“大猫”，他们赶快停车，细看是一只雪豹，雪豹看到他们后就跑远了，在雪豹呆的地方有一只被啃食的岩羊。

2018年5月，赵尚宏一行3人在辖区沿路挂防火宣传标语，在小柳沟沟口路边的山坡上发现了5只狼，距离他们500米，他们每人拿了一根木棍，狼与他们僵持了半小时后，狼终于离开了，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

赵尚宏说，现在，辖区内野生动物数量不断增加，说明保护工作出了成效。但让他比较忧虑的是，管护员的交通工具，只靠一辆摩托车，不安全。只有交通工具改善，安全系数才会增加。另外，在保护区工作多年，由于长期在高海拔地区工作，大家身体都出现了这样那样的毛病。像高血压、心脏病、关节炎都很常见。但这在赵尚宏的心里这都算不上什么，觉得亏欠家人很多。

“说实在的，在家人面前很愧疚，母亲住院不在身边、妻子生病不在跟前、孩子的家长会一次也没有参加过，自己不是个孝子、好丈夫和好父亲。”赵尚宏眼圈红红的说，“不过，既然选择了护林这项工作，看护好这片草原就是我最大的责任。对家人的愧疚，只能埋在心底。”

耐得住寂寞，守得住青山

祁丰乡陶丰村地处甘青边界，有草原面积66万亩，70多户271人。2016年，全村禁牧后，牧民离开了牧业点，定居在200公里以外的乡政府驻地。

草原是牧民世世代代的家园，也是牧民的命根子，更是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村里的人都搬走了，谁来守护家园和边界？

陶丰村村“两委”班子成员和牧民讨论后，决定成立“牧民护草队”，每月村上发3000元工资，村民自愿报名，在牧业点设立管护站，守护边界、保护草场和野生动物。

在甘青边界的二只哈拉沟口，记者找到了“牧民护草队”，他们在半山腰拿着望远镜观察。

看到有人过来，他们既欣喜又意外，周围几十公里的山里，几乎是无人区，陪伴他们的只有蓝天、白云。

步入他们的住所，两间土坯房，正间炉火正旺，摆放着沙发、茶几和柜子，里间有火炕和几个水桶。

“护草队”成员强进卫告诉记者，他们总共四人，这里和外面的世界几乎是隔绝的--没有信号、用的是蓄电池，每天给家人报平安要到山梁上找信号。

在远离人烟的深山，一辆摩托车、一只水壶、一部望远镜，就是他们巡山的装备。自从来到这里，强进卫和同伴们每次巡山都要走十几公里山路，翻达坂、过山梁、趟冰河，用足迹去“拥抱”自己守卫着的每一寸草原。他们要在60多万亩的草场和边界上监管有无偷牧、盗猎者，每次巡山完要给村上报告工作情况。

“我们这边禁牧后，草长得特别茂盛，好多次邻省牧民越过边界线来放牧，经过我们的耐心劝导，那边越牧的牧民就不过来了，时间长了邻省牧民都知道在甘肃边界上有支‘护草队’。”强进卫说。

在这里米、油、菜都比较珍贵，离家200多公里，最近的是青海祁连县的央隆乡，也有30多公里，食品价格比较高。吃水比较困难，冬天还可以，到了夏天要骑三四小时的摩托才能驮上水。炉火是前几年牧业点上积攒的牛羊粪和捡下的干柴火，晚上起来要架三四次火才能熬到天亮。

在这里最难熬的就是寂寞，若有人过来看他们，比过年还要高兴。

在强进卫他们看来，禁牧后草原植被越来越好，这是祖祖辈辈留下的宝贵财产，保护了草场，也是保护了自己的家园，保护了子孙的将来，“是值得的”。

他们远离家人、“享受”寂寞……为了祁连山，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牧民们就像那挺拔的云杉雪松，扎根泥土、遥望蓝天，为心中坚定的信念而默默奉献着。

与大山相守相望，愿家乡碧水蓝天

沿着黑河大峡谷逆流而上，道路愈发逶迤，海拔渐渐升高。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后，在寺大隆林场的大桥护林站辖区碰到了牧民兰永林、康自生、安英萍等一行正在巡山。

他们在举家搬离祁连山保护区核心区4个多月后，以护林员的新身份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大山。

在大桥自然资源监管站，兰永林、康自生、兰小晶等牧民生态管护员每天的主要工作任务是向农牧民群众宣传维护生态环境的重要性，查看林区森林火灾隐患，监管偷猎野生动植物，对山水林木都要做详细的观察、记录。回去后，要做巡护记录，还要写工作日志。兰永林告诉记者，经过各种培训学习，已经适应了新的工作。

兰永林和其他生态管护员之前在康乐镇德合隆村放牧，牧业点地处祁连山保护区核心区。根据自然保护区条例，核心区禁止任何人进入。经过专家反复考察评估后，2017年11月，兰永林和家人恋恋不舍地搬出了生活多年的大山。

“搬离是国家政策，舍不得也得搬，离开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生态。”看着自己监管、保护下，山更青了、水更绿了、天更蓝了，兰永林由衷地感慨道。

生态管护员的工作比放牧要辛苦得多，兰小晶用一位牧民的赤诚之心守望着草原、森林和野生动物。每天他都要骑三四十公里的摩托车去巡护，遇到悬崖、沼泽等地只能徒步，一年四季风雨无阻。巡护时，草原上的方方面面他都要留心，遇到情况及时汇报。

“我们的管理和护林站的护林员一样，每个月休息8天，每天要出去巡山护林，看到蓝天白云倒映在水中，马鹿、石羊在河边喝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点自豪感。”兰小晶说，“现在就是护林站上住宿比较拥挤，工资每人每年3万有点低，希望国家再补点，别的都挺好的。”

站在自家的草场上，遥望着远方白雪皑皑的山脉和郁郁葱葱的松柏，兰小晶说他愿终生与大山相守相望，与草原河流、野生动物相守相伴，让自己的家乡永远是碧水蓝天。

该县在祁连山生态环境保护中，对核心区世代以牧为生的149户484名牧民全部实行异地搬迁，采取一户确定一名护林员、一户培训一名实用技能人员、一户扶持一项持续增收项目、一户享受一整套牧区惠民政策的“四个一”措施，做到“搬得出、稳得住、有事做、能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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