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祁连藏家

张丽坤

从兰州出发，特快列车过了乌鞘岭隧道，就来到了“断匈奴之臂，张中国之掖”的金张掖。一路观赏了地域变化的风景和赋予民族特色的建筑，我们这个前去参加藏家婚礼的小队也颇具民族特色：一个是张掖本地的藏族同胞，一个是来自外地的朋友，我是地地道道的兰州人。

下了火车，一碗美味的张掖卤肉炒炮，驱走了十一月份的轻寒，我们要乘车前往肃南裕固族自治县一个叫南城子的小村庄。目的地虽隶属肃南，但地理上离民乐更近。乘坐大巴前往民乐县城，沿途可见农户晒在场院外的油葵。

傍晚时分到达民乐，下车稍作休憩，藏族同胞的哥哥开一辆越野车来接我们。他脸色黝黑，圆圆的眼睛使得他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可亲，坐上他的车，进山！沿途缓坡，属于祁连山的山麓地带。几十里路走下来，天已黑透。

越野车直接通过宽大的大门开进院子里面，下车看到，宽敞的场院里，堆着些许草垛。院子一侧是搭好的帐篷，还有些高高摞起的圆凳，皆是为次日的宴席做的准备。进了主屋，陈设与汉族农家略有不同--有牦牛头骨和哈达作为装饰。这里藏汉杂居，历经数百年的交汇融合，风俗与汉家渐渐融合。

说到饮食，作为兰州人，那盘手抓羊肉叫我回味至今。因为有喜事，所以，主人家早已备好新鲜的羊肉。客人来了，一大盘羊肉须臾端上餐桌，最简单的调料，最本真的味道，由于加工过程简单，营养并无太多损失，保持着最本真的样子。山千亩牧场里奔跑过的羊，肉香而且有嚼劲，不腥膻。和兰州回族同胞烂熟醇香的手抓羊肉相比，各具千秋，皆是食客之口福。十数人围桌而坐，大块吃肉。有肉自然要有酒，当地讲究“歌声不断酒不断”，轮换着唱着歌儿、敬酒。在动听的藏歌中，客人醉了，主人醉了。

此时此刻，已是深夜。朔日无月，几颗星星在云间跳跃，不一会又开始下雪，山里的雪来得就是这样早。藏家的土炕让我一夜梦酣。

次日清晨，来给喜宴帮忙的村民已经熙熙攘攘。一位藏族老人来了，他是家族里德高望重的前辈，他穿着藏袍，带着格桑斯热，喝酒时仍以无名指弹敬三宝。他的到来，使得婚礼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祝福和难得的庄重与尊贵。无论是何种民族，何处地域，但凡婚礼，小孩子都是一样的兴奋。村里的小孩子们都来凑热闹，稚嫩的脸庞在祁连山风吹拂下泛着一点“高原红”，刚换上的新衣服已经在土堆里蹭得颇具乡土味。但是他们都是自来熟的性格，拉着我这个外来的大姐姐东跑西颠，分享着他们的快乐。

婚礼并不复杂，而且由于前天夜里降雪，预定好的音响也没拉到现场，但没有音响不影响仪式的庄重和热闹，新郎新娘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结缘今生。第二顿饭又开始了，这才是正式的宴席--鸡鱼牛羊样样俱全，压轴的还有一道甲鱼汤。当我正摸着溜圆的肚子，站在院子里感慨宴席之丰厚的时候，第三顿开始了--要让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吃饱，主人家又将我拉进屋里，把刚才的宴席再吃一遍，还着重加大了手抓羊肉的份量。饭食的丰美已无须再叙，但藏家那浓浓的热情氛围，已经深深印在了我的记忆里，萦绕不去。

返程，我们路过数百年前的断壁残垣，路过在远处静静张望着旷野的猫头鹰，路过茫茫的草场和莽原。眺望着远去的祁连山，心逐渐豁达开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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