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高
长城永昌段东接民勤大口子山,西至山丹绣花庙,其间一百二十公里,多处于戈壁滩涂。
坐在长城的残垣上,看见褐黄色戈壁尽头,亦然是褐黄色的戈壁。
再没有更高的高处了,长城的高度,正是戈壁的高度。如果再有一缕狼烟,戈壁还会再高一些。
面对着长城坐下来,打开《史记》。我看见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霍去病发动的“河西之战”,我看见败北的匈奴人流着泪远离永昌的背影。次年霍去病爱将路博德率军驻河西,开始筑长城,固边塞。永昌段汉长城,正是彼时从风中站起身来。两千多年了,风是见证者。
接着看《史记》。西汉末年,随着汉王朝国力衰减,同匈奴之间的关系再度恶化。汉光武帝十二年(公元36年)开始,调遣士卒,增筑河西长城,永昌段每隔十里设一堠,五里设一障,并将烽、堠、亭、障连成一线,撕破的疆土被长城这根线重新缝合在了一起。
换一本《五凉全志》读。打开书页,看到汉之后,永昌北部草原尚未形成强大的少数民族势力,至宋时为西夏所辖,元朝近百年,为蒙古所治,长城自然失去了其利用的价值。
让书歇歇,我亦歇歇。抬头但见烽燧上的落日血红。晚霞如狼烟飘过天际,烽燧下一匹默立的马,我从它的叫声中听出了远方厮杀的声音。
乘着天还未黑尽,再打开一本《甘肃志》。但见明洪武五年(1372年),明朝派三路大军北征,结果是主力受挫。明太祖遂放弃武力统一北方草原诸部之策,推行战略防御,河西走廊长城再度被启用,永昌段长城自然在列。较大规模补修、增修长城,先集中于明嘉靖二十六至二十七年(1547年-1548年),由甘肃巡抚杨博策划和主持长城修筑事宜。后集中于隆庆六年(1572年)及万历初年(1573年-1574年),甘肃巡抚廖逢节将之前墩、堡、关、隘、墙连成一体。
天要黑了,暮色里,一位放羊的老人告诉我,祖上有传,明代筑长城时,为赶工期,在汉长城的地基上,将残存汉长城裹于其中,夯筑而成。顺着老人的指引看过去,古城墙两侧与中间墙体裂痕明显,两侧墙体仿佛襁褓,中间墙体则像婴儿,老人笑着说,所以这段城墙又叫母子墙。
好奇于老人的见识,遂多攀谈。老人告诉我,他正是明长城增修后,从山西大槐树下迁过来的。那时永昌一带过来的人不少,都称自己来自山西大槐树,永昌建堡寨以安置移民。至今永昌一带还流传着“八堡两寨,宁远堡打到边外”一说,当地人把长城叫边墙,即当年的宁远堡是置于长城之外的。老人望着我半信半疑的眼神,自豪地对我说,家谱上记着哩。
征得老人同意,今晚就住他家。坐在灯下,打开《永昌县志》,顺着那一行行文字铺出的小路,我又看见月光下的毛卜喇明长城。一座关隘内外城完好,据传毛忠将军曾驻守过。毛将军原名哈喇,镇守甘肃多年,与边关处族交战无数,曾任永昌卫指挥佥事。正统十年(1445年),以守边之劳,升都指挥同知,并得皇上赐姓“毛”。正统十三年(1448年),因战功升指挥史,得赐名“忠”。阅《明史》列传第四十四有载:“忠为将,严纪律、善抚士。”
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城脚下的草根,都是古人的箭镞生出来的。还有,那狼烟烧热的火炕——今夜的火炕,可真暖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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