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新俊知道史铁生的那一刻起他在我心中就屹立为一座巍

章新俊

知道史铁生的那一刻起，他在我心中就屹立为一座巍巍的山峰。十九岁那年，毫无征兆的劫难突然就砸在了他的头上，从此他只能坐在轮椅上。老天还嫌不过瘾，又支使败血症、尿毒症、肾功能障碍等病魔相继缠上他，并一点点吞噬他的健康。在他59年的人生历程中，有近40年与病魔抗争，这应是怎样不堪回首的一段岁月啊？我们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

在厄运面前，英雄与凡人就会分出高低。他没有倒在病魔狰狞的笑声中，紧握“生命”之笔，饱蘸“心血”之墨，在病痛的折磨中，咬紧牙关书写了一篇篇坚强的“生命之歌”——从《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我与地坛》直到《我的丁一之旅》、《病隙碎笔》……他用写作拓展生命的空间，接续他灵魂的追寻，提升他精神的高度。面色惨淡却目光坚毅、形体枯槁却思想深邃、无法站立却最挺拔正直，史铁生用一步步的坚实脚印踩在我们脑海中，为我们开启了通往不同寻常精神世界的大门。他用纸笔撞开一条路，打开一扇窗，透进清新之气，让压抑、焦躁的我们舒筋活骨，开始心向于静，戒绝浮躁。

那年，他正处于青春年少的好韶华，父亲背着他进了医院，最后用轮椅把他从医院推回了家。“每天醒来，都沮丧，心说怎么还没死，又活过来了。”而几经炼狱般地挣扎、彷徨、反思，他豁然顿悟：“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了的事，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他最终说服自己，也说服了我们，一路走来，成了我们认识的、阅读的史铁生。他的痛苦，让每一个罹患不幸的人感同身受而心有戚戚焉；他的逆转，让每一个在痛苦中挣扎觉无希望者茅塞顿开，放下包袱勇往直前。读史铁生的文章，我们不会越读越消沉低迷，从中读出的是：残疾并不缺少什么。我想这也是每一位钟情于他的读者阅读后，最

可宝贵的收获。其中滋味，健康的人是无法体会得到的。

职业是生病，业余才是写作。他的这种自嘲如同地狱传来的笑声，令人凄惨却并不绝望。他给世界找到的本质是残疾和爱情——残疾是事物的障碍，爱情是心魂的追求。面对困难，他并不抱怨，他知道感恩，知道在生的命题下诸多奥义：“假如世界上没有了苦难，世界还能够存在么？要是没有愚钝，机智还有什么光荣呢？要是没了丑陋，漂亮又怎么维系自己的幸运？要是没有了恶劣和卑下，善良与高尚又将如何界定自己又如何成为美的呢？要是没有了残疾，健全会否因其司空见惯而变得腻烦和乏味呢？所有的人都一样健康、漂亮、聪慧、高尚，结果会怎样呢？怕是人间的剧目就全要收场了，一个失去差别的世界将是一潭死水，是一块没有肥力的沙漠。看来差别永远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他用笔走出的这条心灵之路，难道仅有他个人救赎的意义吗？此时，对待降临的苦难，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呢？

史铁生直到离去的最后一刻，还没有忘记将自己的脊髓、大脑、肝脏等身体器官无私捐赠给有需要的患者和医疗机构，为人类和社会做贡献。在愈发物化与浮躁的当今，他为我们竖起了一个精神“标杆”。

在《我的轮椅》这篇文章中，史铁生叙说自己在登临昆明湖畔的万寿山顶，看山下的路，看那浩瀚并喧嚣着的城市，想起凡·高给提奥的信中有这样的话：“实际上我们穿越大地，我们只是经历生活……我们从遥远的地方来，到遥远的地方去……我们是地球上的朝拜者和陌生人。”是的，岁月更替，日月经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在历史的长河中，今生我们只是经历和路过，又何妨与苦难打个招呼？与悲伤打个招呼？……毕竟生命的意义就在于这过程。

愿我们永远铭记史铁生，愿史铁生在天堂行走得同样精彩！（作者：民乐县政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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