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峰
又是一年麦儿黄,看着沉甸甸的麦穗和沙沙作响的苞谷地,我的心油然飞到了小时候生产队的打麦场。
每年到了七月份,正是麦子黄的时候,这个季节也是天最热,人最忙的季节,那时,干活是集体劳作,分工到组,按工记分,生产队长一般都在头天晚上记完工分后就安排好了第二天的活。人们既要在雨季到来之前抢收夏粮,还要在收割后的空闲地里种复种。难怪老人常说,再忙也没忙到麦头子跌到地里忙吧。话虽土,但很结实。从开镰的第一天起,割麦、拉麦、打场就进入了快节奏,没有机械,只有人力、畜力,但夏收的场面很壮观,男女老少齐上阵,分工协作。收割上来的麦子码成垛,有圆锥形的,有屋脊状的。早上三、四点钟,生产队长对着满是尿臊味的铁皮喇叭吆喊着,因为头一天调皮的顽童已在喇叭口上尿了尿,人们揉着红肿的眼睛,不情愿地起床去割麦子、摊场。天亮后,小孩子也不闲,到麦地里拾麦穗挣工分,颗粒归仓。麦场是10亩左右连片、平整的耕地,那片地一般都种早熟麦种,比其它麦种早收10天左右。
日头爬上树梢,割麦子、摊场的人们踏着露水收工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打场刚好是在学生暑假的时候。拉滚子就有大批的小学生参与,但受阶级斗争影响,分等次,嘴上风大的、家里有劳力的拉滚子,成分高的、没劳力的就得挑着粪筐拾粪。打场时,天越热越好。麦场一般摊两个,牲口多的生产队两个场同时打,牲口少的,一个晒着,一个打,轮番作业。
套磙子,由两、三个会打场的大人领着十来个孩子来完成,大孩子吆马拉磙子,小孩子吆驴拉磙子。骡、马、驴拉着吱吱作响的磙子,叮铃咣啷,首位相接,浩浩荡荡地在方圆五十米的麦铺上周而复始地转悠,那场面不亚于贩盐的驼队。刚开始,因为麦铺厚,麦芒把小腿扎得红红的,因此,好多人都把裤腿扎得紧紧的。
正午时分,地上干活的人们回家了,女人做饭,男人睡觉。锅开了,就等下面,队长那刺耳的喇叭又喊开了,女人们极不情愿地丢下手里的罩滤,顶着烈日抖场、刮盖。这时候套磙子的牲口也要歇息、吃草料。
烈日下,尘烟滚滚,妇女们包紧了头巾像燕子窝里捣了一棍,叽叽喳喳,手中舞动的木杈,好像空中翻舞的鼓槌,那气势更像一场大型歌舞会。人们由里向外、由外向里像旋风一样不停地翻晒着,麦秆被抖得蓬蓬松松,在烈日下暴晒。这时,人们才能回家吃个安稳饭。下午四、五点,天凉了,麦场又开始热闹起来,叮叮当当的驴马拉着滚子在柔软的麦场上开始第二轮打碾,这时的麦场已变成了白花花的草坪,孩子们光着脚丫在麦场上翻跟头、打滚、嬉闹。
太阳下山时,打碾了一天的麦子该起场了,地上干活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男人用刮板刮,女人拿着扫帚扫,麦场上尘雾弥漫,热火朝天。人们像归巢的鸟儿,喧谈着当天发生的新鲜事,男人们时不时来几句“荤”段子,逗得大家前仰后合。麦粒夹杂着麦糠在人们杈把扫帚的包围圈中变成了小山包。
第二天,露水褪去后,该是扬场的把式出场了。上天成了他们的救星,四、五个上了年纪的老把式脚插在麦堆上挥舞着木杈,嘴里吹着只有他们自己能听懂的口哨,祈求风能大一点,猛一点,麦糠在风中飞舞、飘落,小山包一点点变小,黄澄澄的麦粒一粒粒地落在他们的脚下。
太阳下山了,干活回来的人们围着麦堆,揣摸着今年的收成,一家老小推着小车、背着口袋,算计着自家的人口和劳力,估摸着各家在麦堆中所占的分量。核桃般的脸忽然舒展开来,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笑容。队长两腿插在麦堆里,高声宣读着夏粮分配方案,大人小孩静静地等着生产队会计喊自家的名字,麦堆在稀里哗啦的木铣声中变得越来越小,分到麦子的也不急着回家,在自家小车边晃悠着,瞅瞅谁家的车装得高,谁家的口袋填得满。等会计念完最后一个名字,人们七手八脚帮着装车后,踏着暮色在欢声笑语中从麦场上散去。
(作者:高台县宣化镇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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