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劳务市场”暗藏隐患 整治还需“疏堵结合”

□本报综合

【编者按】日前,不少地方整治“路边劳务市场”的行动引发关注。一般情况下,“街边劳务市场”都是工资日结,不面试不体检,不缴纳社会保险,也不签订劳动合同的,并不能给外来务工人员带来很好的保障。可为何部分外来务工人员仍热衷“趴活儿”,“路边劳务市场”暗藏哪些隐患,该如何深入整治“路边劳务市场”呢?本期《关爱农民工》将关注相关内容。

1、等待一份只属于今天的工作

保安、包装工、建筑小工……不需要太高技术含量,也不用接受培训就能直接上岗。不缴纳社会保险、不签订劳动合同,一辆车直接“拉”走,务工人员合法权益实难保证。在城市里,部分外来务工人员热衷聚集在街边“趴活儿”,“路边劳务市场”也由此形成。

7月13日清晨5时,位于北京市通州区马驹桥商业街附近的一处马路市场,现场早已经人头攒动,数百名外来务工人员聚集在这里,期盼、等待着只属于今天的工作。

马驹桥商业街位于北京市南五环外,被电子厂、汽修厂、服装厂等工厂环绕,周边用工需求较大,同时远离市中心,生活成本相对较低。因此,马驹桥吸引了众多外来务工人员,并渐渐发展为自发的“日结工”聚集地之一。

在北京市,类似的“街边劳务市场”还有不少。丰台区六里桥、昌平区小北哨村、顺义区高丽营镇等地,都曾有众多外来务工人员为找工作而聚集。此外,在其他城市里,类似的市场也不少。

在青岛城阳街道王沙路与铁骑山路路口,一处自发形成多年的马路零工市场每天凌晨有上千名外来务工人员在此揽活；在株洲路上,中韩马路零工市场平均每天都有4000余名外来务工人员在“靠活”。

6月20日凌晨5点,上千名务工者已经在这里等待雇主。为争取更多机会,不少务工者直接站在机动车道上揽活,人流一直蔓延到铁骑山路中央,给过往车辆通行带来极大不便。横穿马路现象不时发生,加之人行横道信号灯发生故障,进一步加剧了路口的拥堵状况。

现场,密集的人流中混杂着早餐摊、杂货摊、服装摊、理发摊,有的设在人行道上,有的设在机动车道上。路面上散落着大量的塑料袋、一次性餐具、烟头等垃圾。一位在人群中打扫卫生的环卫师傅说,每天凌晨4点他就出来干活,有的地方刚打扫完就又有新的垃圾出现,工作量非常大。

打一天工,算一天工钱,按天计酬,这是打零工人群的生存现状。从滕州到青岛打工的何师傅介绍说,“打零工时间上自由,钱在手里心踏实。这里有干泥瓦工、水电工的大工,也有干杂活的小工。一般来说,干一天小工200元左右,干一天大工300元起步。”为什么不去正规的劳务市场?他笑着说,那里招的一般是去工厂、装修公司等工作的人。

据了解,在这种自发形成的“路边劳务市场”上,所谓“日结工”实为非法招工。很多招工单位不面试、不体检,不为务工人员缴纳社会保险,也不签订劳动合同,只开辆“金杯车”就把人直接“拉”走干活。此外,大量劳务人员的聚集也滋生了劳务“黑中介”,侵害务工人员的合法权益。

在部分城市街区里,“路边劳务市场”的存在也引发了治安秩序混乱、违法建设突出、刑事案件高发等问题。相关城市政法委牵头、属地政府配合开展专项清理整治,相关辖区也计划成立正规的劳务市场,满足区域招工所需,外来务工人员聚集“趴活儿”的现象已有所减少,但并未杜绝。据部分务工人员介绍,他们的手机里都会有各种五花八门的微信群,他们可以在群里看到各种招工的信息。

2、“先干临时工,再慢慢找长期工干”

“以前做长期工得白班夜班倒着干,身体实在吃不消。听说这里挺多活儿的,就先来看看。”27岁的张伟来自山西,他刚到北京没几天,就已经在马驹桥附近租下房子了。“想先干临时工,再慢慢找长期工干。”

在这里,和张伟一样“趴活儿”的年轻人并不少——没读过太多书就来北京,印刷厂、电子零件厂等工厂都干过。对于流水线作业和昼夜颠倒的工作,他们尽管有些厌倦,但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好多年没读过书了,现在学东西就有点困难了,找来找去还是厂子里的那些活。我有同学以前也不好好学习,后来学了编程,还挣得挺多的。”张伟的话语间透露着迷茫和羡慕。

“活儿在哪儿?”夏天的清晨,不到6点天早已全亮,在马驹桥商业街,大家因为共同的目的熟络起来。来得久的务工人员手里甚至还有很多资源,不合适自己的就介绍给周围的人。

“保底3000元、管吃……综合5000～6000元。”据走访发现,和别的商业街琳琅满目的销售门店不同,写满招工大字的招工牌在马驹桥商业街处处都是。其中,保安、包装工、建筑小工、快递分拣员等技术含量较低、不需要过多培训就能直接上岗的工作是“日结工”的主要工种。

据了解,与张伟这样的年轻人不同,一些年龄偏大的务工人员更在意是否能在当天就找到工作。对他们来说,“日结”的工作就是明天的生计。

“年纪大了,长期的工作就不好找了。厂里招工一般都会限制在40岁以下,以后我只能去饭店打工或者去做清洁工。”7月13日,40多岁的葛大姐接到了一份制卡的工作,一天110元,管一顿午饭。据了解,葛大姐的丈夫也同样在“街边劳务市场”找活干。

3、没有保障是最担忧的事

“我们这些人就是工厂的‘候补队员’,他们有急活或正式员工不想干的活都会找我们来干。”已在马驹桥“稳定”下来了的徐峰说,没有保障是他最担忧的事。“说的是150元,但最后拿到多少钱还不一定；说是干到5点半,但活没干完就不能走,干完才能拿到钱啊!”

“现在工资越来越低,中介‘扒’完后剩不了多少。”在徐峰看来,临时的工作虽然收入不高也没有保障,但胜在求职灵活、时间自由,“找不到活儿的时候就当休息了。”

8时30分,很多人的一天才刚刚开始,但“街边劳务市场”上“趴活儿”的务工人群已经慢慢散去。因为,他们一天中的招工“高峰期”已经结束了,没有找到工作的人只能明天再来。

“工作不好找,年龄越大越不好找。”一位在路边“趴活儿”的务工者说。说话间,才知道他未找到工作,准备回家休息。“有保安的活儿记得叫我啊。”在回家的路上,这名务工者仍在朝认识的工友喊着。

而位于青岛株洲路的中韩马路零工市场,每天5点至8点半也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这一自发形成的零工市场已有十几年的历史。

外来务工人员小张已在青岛打工8年,对中韩马路零工市场十分熟悉。小张说:“最多的时候这里能聚集9000多人。一般下午人会少一些,一直到晚上7点左右才散去。泥工、木工、装卸工、保洁……只要和建筑相关的工种应有尽有。我们也知道冲到马路上不安全、影响交通,但是不这样的话,怎么从那么多人中抢到活呢?

据了解,很多“趴活儿”的外来务工人员文化层次较低,只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聚集在非法劳务市场找工作,对正规招工渠道和法定劳动权益不甚了解。此外,正规招工渠道或中介需要务工人员提供或办理健康证、居住证等证件,还有面试、体检等环节,很多务工人员“嫌麻烦”,觉得求职流程复杂、时间长而不愿意去。

“日结工资,挺好也挺自由,但是也很没有保障,干了今天没有明天。”在南宁某项目里,一位年过45的农民工一边干活一边说,“之前不懂,曾经干过类似的活,很没有安全感。现在与老乡一起跟着项目走,跟老板签了合同,心里那才是真正的踏实,生活不一样了。”

4、疏堵结合，给“路边劳务市场”好归处

“严厉打击黑中介规范人力资源市场”“坚决取缔非法劳务市场”……街上红底白字的宣传标语非常醒目。据悉,近几年来,非法招工引发了不少纠纷和社会矛盾。那么,我们该如何整治呢?

今年6月21日清晨5时,北京市通州区马驹桥镇组织专项执法行动,打击非法劳务市场。上百名觅活儿的务工人员被执法人员劝离马路市场。这次执法行动是“大马行动”非法劳务市场专项整治的一部分。

今年以来,“大马行动”累计出动各类执法力量4600余人次,拘留非法招工人员120余人、查扣非法运营车辆43辆,拆除违法违规招工广告牌24块,关停无证无照经营主体13户,取缔占道经营商户60户。镇政府在商业街路口四个方向,设置144米的金属隔离护栏,杜绝占道停车招工行为。现在每天沿街聚集的劳务人员为上百人,比此前的上千人已经大幅度下降,但还是无法完全杜绝。

此外,青岛中韩马路零工市场的乱象由来已久,相关部门也曾多次取缔,但一直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据崂山区城市管理局工作人员透露,已将权力下放至中韩街道办事处。据中韩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介绍,针对中韩马路零工市场的情况,他们计划建一处劳务市场大院,但具体动工时间还不确定。

对此,相关人士表示,对非法劳务市场和黑中介的打击管理涉及公安、工商等多个部门,单一的行政部门无法完成整治行动,这也导致以往的整治行动容易“按下葫芦浮起瓢”。

评论人王棣结合张家口市对该市区通桥西侧由务工人员自发组成的“劳务市场”管理失序问题的追踪报道,发表了自己的言论。他认为城市文明不仅体现在整洁有序的交通环境上,更体现在不断提升的生活便利度和城市包容度上。在城市环境改善和求职用工需求兼具的情况下,想要彻底解决该地区的务工乱象,就需要城市管理者深入调研、积极行动,做好路边劳务市场整治工作的同时,也要为劳务供需双方找到高效规范的对接渠道。我们可以在加大对相关辖区交通环境和社会秩序整治力度之余,也不妨对现有劳务市场进行改造提升,并通过政府背书和宣传引导,鼓励雇佣双方前来对接,力求形成规模,从而化解零散务工乱象。

同时,有相关专家认为,形成高效规范的临时用工市场,除了满足场地和客源需求之外,还需要更加精细化的服务举措。从普及法律知识、使用规范合同、明确施工标准、畅通信息渠道等方面入手,通过法律援助、档案管理、技能培训、信息传播等手段,为劳务市场的长远稳定发展注入更多力量,让务工者留得下、稳得住、干得好。

外来务工人员也应重视自身权益,通过正规渠道找工作,同时要签订劳动合同,以免上当受骗。诸多从省外回广西工作的农民工就选择走进了正规的人力资源市场招聘会,亲身感受了去正规劳务市场找工作的好处。“人才市场的服务周到,既有零工活,也有长工活。而且以前找工作,由于经验不足,经常上当受骗,现在有法律顾问了,找工作前可以先就有关法律问题进行咨询,防止上当受骗、防止权益受到侵害。”来宾的王先生高兴地说。

此外,近年来工会为贫困职工、农民工组织开展了各类“送岗位、送培创”活动,也极大地改变了务工者到“街边劳务市场”找活干的习惯。

“以前找工作都得到马路边上的‘野’市场,风吹日晒不说,下雨还去不了,靠着马路也不安全。现在不一样啦,找工作容易,也不用担心以前找工作存在雇主欺诈、工资拖欠的问题了。”来自河池的木工韦先生说。

【结语】总之,“街边劳务市场”的存在证明城市有劳动力的需求,但其暗藏的隐患尤其需要我们专注。相关部门应建立并加大宣传正规且运转高效的劳务市场,让外来务工人员通过便捷、合法的渠道也能够找到工作。务工人员也应重视自身权益,通过正规渠道找工作,同时要签订劳动合同,以免上当受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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