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癌“女神”和她背后的故事

管德宏

近日在洞山坊间，听说淮南市望峰岗有一位田老太，36年前身患癌症，已到晚期，经原九龙岗淮南矿工医院治疗痊愈，如今已91岁高龄，身体尚好，人称抗癌“女神”。多年前，我曾向有关专家咨询，得知国际医学界公认，癌症治疗成功的标准为生存期达到5年以上（含5年），若此传闻属实，这不是奇迹吗？遂打电话向曾经在原九龙岗淮南矿工医院肿瘤科工作多年的著名肿瘤治疗专家宣典发先生求证，宣典发回答，不仅完全属实，而且当年正是他担任田老太治疗期间的主治医师，不久前他还到田老太家去做过一次随访。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于是，我于2018年1月初的一天，陪同宣典发随访，前往田老太家一探究竟。

四代同堂乐融融

当日下午2时许，我们到达望峰岗田老太家。田老太住某小区某栋二楼，两室一厅，装潢简朴，整洁干净。田老太午睡已起，在客厅里坐着，看上去气色颇好，面色红润。长子朱兆德给我们沏好茶，便在母亲身边坐下，准备当“翻译”——田老太近年来耳朵有点背了，与人交流时需要人“传话”。大儿媳王素兰正在一旁忙着包饺子，为晚餐和次日早餐做准备。

朱兆德首先向我们报喜，高兴地说：“老母亲最近一次体检，仍无“三高”（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五脏六腑也未发现异常，眼睛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有两颗牙齿脱落，听力有点下降，记性比以前差了，但饮食起居仍相当正常。”田老太早餐能吃3个水晶包子、1个鸡蛋、1碗稀饭；中餐吃1个包子或半个大馍，1碗西红柿鸡蛋汤或是鲜鱼汤；晚餐吃1碗面条或1碗粥。她仍旧喜欢吃甜食，每月需要1斤白糖，吃稀饭或粥时，都要放一点。每天还吃点水果，香蕉、猕猴桃、苹果、酥瓜等。睡眠仍有规律，每晚7时就寝，早晨5时左右起床，没有失眠现象。

田老太在36年前身患绝症，经治疗痊愈、康复，如今身体如此之好，人称“抗癌女神”，名不虚传！

田老太本名田传兰，1927年生于山东薛城（今属滕州市）。幼时家贫，不曾读书。1943年与同乡朱广顺结婚。婚后不久，朱广顺来淮南大通谋生，由于曾多年在家乡一家铁匠铺学徒、帮工，技艺精湛，被大通矿机电科聘为锻工。1945年回乡将田传兰接来，自此，夫妻俩在大通安家落户。解放后，朱广顺仍在大通矿工作，不断晋升，直至被评为七级技工（当时本人不愿晋升八级）。1959年底，作为技术骨干，被调到淮南矿务局望峰岗机械修理厂，家庭也随之迁往望峰岗。夫妻俩生养两男四女，田传兰一直干临时工，子女们考虑到她没有正式工作，晚年没有“退休金”，早在1982年之前，就为她建立了“家庭养老金”制度——6个子女，一律从工作之日起，开始给她交“养老金”。那时子女们月工资不过30元左右，但每人每月都交10元，以后随着工资增长而相应增加，至2014年，每人每月上交金额增加到100元。田传兰自从小女儿成家后，一直自己独立生活。2013年，子女们发现她生活自理能力有所下降，便由各家接到家中，按月轮流赡养，生活费用由轮值家庭支付，不用她支付分文。2015年，她想回到她自称“老窝”自己住房生活，子女们对其照料便改为按周轮流上门，对其实行全面服务，生活费仍由轮值者支付。如今，田传兰大家庭已有44口人，四代同堂，其乐融融。对此，田传兰常说，当年得了死病，没想到能治好，更没想到还能活这么大，又赶上了现在这样的好时光，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

幸亏当年没放弃

那是1982年10月初，成天忙碌，精力旺盛的田传兰一病不起，胃疼腹涨，高烧不止，日渐消瘦。丈夫朱广顺寝食难安。几十年来，妻子照顾自己，操持家务，把孩子们一个个养大成人，辛辛苦苦，没享过一天福。为了让一家人得以温饱，还一直坚持干临时工，挣钱补贴家用。物资匮乏年代，俩人还利用难得的一点休假时间，一起到山坡上开荒种地，或到大湾里去拾庄稼。现在6个孩子已有5个走上工作岗位，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家庭生活也逐渐好转，可是她却得了重病！子女们看着母亲病情严重，也一个个心急如焚。为防万一，女儿兆兰等背地流着泪为她做好了寿衣，朱广顺携大儿兆德等买来棺材木料。但是，对于给她治疗，一家人始终没有放弃。他们用小板车拉着她四处求医，镇上医院治不了，到附近一家大医院，那家大医院婉言拒诊，只好一路颠簸拉到三十里以外的原九龙岗淮南矿工医院。所幸这家医院肿瘤科主任宣典发、妇科主任夏隆惠、外科主任林业根等，得知田传兰是矿工家属，没有正式工作，赴外地就诊有实际困难，不忍推诿，报经院长王积惇同意，毅然决定接诊。

田传兰于当月21日住院治疗。经初步检查，田传兰系慢性病容，进行性体瘦，腹痛以右上腹压痛明显，白血球14000，疑似“胆囊炎”。但经青、链霉素治疗无效，须施行剖腹探查。为慎重起见，征求亲属意见，朱广顺和子女们异口同声回答：“开（手术）！开！”一致表示，相信医生会尽心尽力，如万一发生意外，一切后果由自家承担！田传兰自己也有气无力地对大夫们说：“俺知道自己得的是死病，可俺死也要死个明白。俺不愿就这样在折磨中不明不白地等死。俺知道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治命，你们尽管开，死马当作活马医。你们尽了力，俺就满足了。”……

剖腹探查于10月30日上午进行。众亲友都来“看望”。一则表示“声援”、鼓励；二则也担心她不能过这一关，万一在手术台上下不来，也“最后看了她一眼”，算是为她送行了。就在护士们用手术车将她快推到手术室门口时，只见三女儿兆芝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过来，边跑边喊：“请等一下！”说着追上手术车，迅速将刚从外面买来的一双新袜子穿在母亲脚上。原来田传兰是赤着脚的，按照民俗，让老人赤着脚离开人世不吉利。兆芝担心母亲万一在手术台上下不来就这样赤着脚走了。见此情景，在场者无不为之动容。

术中发现阑尾穿孔，盲肠周围发炎，大网膜下移等异常。阑尾切除后，又给予庆大霉素与氯霉素等抗炎治疗，但田传兰仍然发烧腹涨，从后穹窿穿刺引流大量脓液约1500cc，并有毛发和成块组织，病理诊断为“鳞状上皮细胞癌Ⅱ级”。经治疗后，病情仍不见好转，遂于12月23日，在院长王积惇指导下，由肿瘤科、妇科、外科三科“会战”，实施多技能交叉应用治疗。再次剖腹探查，发现小骨盆腔偏右有一个约9×7×8厘米大小的包块，包膜比较完整，系右侧卵巢畸胎瘤，囊内有大量恶臭稠脓，并与阑尾切口破溃处粘连。经游离后，切除卵巢畸胎瘤恶变，此瘤内有毛发和坏死组织，术中以5-FU1000MG冲洗腹腔，然后将正常组织推开，暴露肿瘤床位设立照射野，以60钴一次照射量2000Rad对残留和医源性种植癌细胞的病灶区进一步进行杀伤。术后病理报告为“右侧卵巢畸胎瘤恶变”（与前报告鳞癌属同一组织来源）。

田传兰系患阑尾炎并发右侧卵巢畸胎恶变与继发感染，即晚期卵巢癌，经3个学科，多技术交叉综合治疗，历经120天获临床治愈，出院后很快恢复健康。田传兰终于被白衣天使从死神手里抢救回来!

医患同心塑“女神”

晚期卵巢癌是难治性肿瘤之一，尤其是到了癌性腹膜炎时，对于治疗，患者不是选择“放弃”，就是接受传统的对症治疗、支持治疗或舒缓治疗等“安慰性”疗法，而这些疗法，对于癌细胞蔓延，只能起到一定的遏制作用，并不能清除。田传兰之所以能够被治愈，是由于采用了多学科、多技能交叉综合疗法。这一新的疗法当时在国内外均无先例（据参阅国内外有限文献，10多年后，即到了上世纪90年代才见到国内外有少量报道）。问及当年为何敢冒风险，另辟蹊径，宣典发深有感触地说，这与田传兰及其亲属的支持和配合分不开。对于医院和医生来说，治病救人，责无旁贷，但这必须得到患者及其亲属的支持和配合。时至今日，肿瘤仍然是一门不确定致病源的科学。每一例治疗结果如何，事前几乎都是“未知”。只有医患双方一起迎难而上，患者才有生机。当一个人生命垂危时，最希望他活下来的，除了亲属和好友，就是医生。而对医生来说，患者及其亲属多一分怀疑，他们就会多一分顾虑；多一分信赖，他们就会多一分勇气。田传兰及其亲属不仅对医生们充分信赖，而且愿意承担一切风险，为医生们消除了顾虑，这对医生们是一种激励和鞭策。正因为如此，医生们才始终没有放弃，也没有采用那些“安慰性”的疗法，转而大胆探索多学科联手共创术中减瘤与放疗相结合的“精准”治疗新路子，并终于获得了医患协作共生效应的成功！

田传兰于1983年2月17日出院回家后，作为主治医生，宣典发对其仍十分关心。30多年来，他多次进行随访，或登门探视，或电话联系，就术后康复常识对田传兰及其子女们给予“辅导”。子女们不但对她饮食起居悉心照料，而且从各方面为她排忧解难，帮助她在康复之路上迈过了一道道沟坎：长孙朱磊（兆德之子），1977年9月出生后仅一个月，其母汪敏就不幸病故。从此，朱磊由她亲自抚养。1982年，她生病住院，年仅5岁的朱磊成了她最大的“牵挂”，出院后又将其揽在身边。对她这个“心思”，子女们都十分理解，在朱磊成长的过程中，子女们对这个侄儿无不关怀备至。生活费、上学费，大家纷纷支援；成年后，大家凑钱为他买车，让他当“的哥”；结婚办喜事，大家一齐出钱出力，玉成其美。其继母王素兰对其视如己出，朱磊结婚时也以自己以往打工所攒的1.6万元相赠。1985年深秋，田传兰再度生病，胃部疼痛，腹涨如鼓，一时朱广顺和子女们都十分紧张，担心系旧病复发，急忙将她送到附近大医院就诊。经B超检查，确诊为胃消化不良，服药后奏效。宣典发随访得知，又请中医李化文先生开药方调剂，不久痊愈。1986年，40多年相濡以沫的老伴不幸病故，田传兰不胜悲痛，不时暗地流泪，子女们形影不离，给予安慰。为了更好地让她从悲痛和思念中释怀。1987年，三女儿、三女婿特地带她到北京游览。这次旅游让她非常开心，回来后常以数幅留影示人。晚年她思乡心切。2004年，三女儿、三女婿带她回山东老家旅游，探亲。在故乡期间她天天和亲友们欢聚，欣慰至极。2005年，小区内拆迁房返还后，不等她开口，子女们每家主动拿出3000元，及时将返还房装潢好，一点也没让她操心……

田传兰55岁时不幸患晚期卵巢癌并发癌性腹膜炎，其治疗和康复之路并不平坦，如今已91岁高龄，之所以能够健康长寿，关键在于医患目标完全一致，医生勇于担当，敢为人先，大胆采用独创的术中照射“精准疗法”；患者秉性坚韧、乐观，对疾病能够坦然面对，亲属能够积极配合治疗，子女们（含女婿）个个孝顺，对其康复悉心照料，无微不至，家庭和睦温馨。“抗癌女神”乃医患双方同心合力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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