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又一次笼罩了四野,窗外一片寂静,聒噪了一天的鸟儿也倦了,相依入眠。我打开了台灯,洁白的光瞬间弥漫开来,静坐桌前,看着翻开的书页上跳动的诗行,听着风从我的窗前轻轻走过,心灵的潮水又开始上涨。那风可是来自故乡?不然,那小小的灯盏为什么总在我心头摇曳?那燃烧的火苗为什么总灼烧着我的胸膛?那灯光里的故事为什么总让我泪湿眼眶?
那小小的灯盏,又一次照亮了我童年时代的所有夜晚。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妈妈擦亮一根火柴,小小的火苗就轻盈地跳动,漆黑的窑洞亮堂起来。半夜,我从睡梦中醒来,总看见妈妈在煤油灯下做着针线活,专注的神情,眼角的皱纹,鬓角新添的白发,都被灯盏柔和的光晕包围着,连身后拉长的影子也融在暖暖的灯光里。妈妈说我们的脚都是长了牙的,尤其是我那几个淘气的弟弟,新鞋穿上没多久,大拇指就钻出鞋面窥探外面的世界了。
夏天,夜的脚步姗姗来迟,劳作了一天的人们结束了在大门外的“闲话中心”,打着呵欠回到窑洞里,点亮灯盏,准备在土炕上舒展筋骨,开启梦的世界。唯有我们这些不识愁滋味的孩子焕发着旺盛的精力与体力,围坐灯盏,久久不愿钻入被窝。爸爸在灯盏上点亮香火,在灶火圪崂找到一根用来引火的麻柴棍,用香火在麻柴棍上烫出匀称的眼儿,吹奏出悠扬的曲调,我们就像惊呆了的鸭子,个个伸直了脖子,目不斜视,傻傻地笑着。直到乐曲终了,爸爸说“睡吧!”我们才回过神来。那一夜,我们每个人的梦一定是最甜美的。
后来,我们逐渐长大,爸爸越来越渴望我们早点长成参天大树,似乎只要把我们这些幼小的苗子狠劲拔一拔,就会忽的蹿高一大截似的。爸爸盘腿坐在煤油灯下,念一遍数学书上的应用题,然后就单刀直入地问:“咋做啦?”本来就提了一颗忐忑的心,担心雷霆震怒,再加上对数学题不甚了然,加啦?不对!减啦?不对!到后来就完全成了猜谜语了,爸爸壮大的手掌还是毫无征兆地拍在了脑门上。小小的灯火也被惊着了,失色地左右摇摆。大哥后来回忆说,在脑门上留下了爸爸手掌的印记之后,坐在教室里,数学老师和蔼的脸似乎离开了眼睛,越来越远;老师原本洪亮的嗓音似乎远离了耳朵,越来越低,仿佛蚊子的声音,直至在数学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一直在苦苦寻找。终于有一天,黄土高原上刮来了一阵清新的风:学龄儿童不能辍学。这阵风越过万水千山,沟沟壑壑,当刮到我们那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村落时,已经轻得只能掀起一片小小的树叶,我就是那片幸运的树叶,被刮到了那所坐落在三个村子中间,只有两位老师的学校里。辍学三年,昔日的同窗早已远走高飞,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是个头比我矮了一截的小朋友,我羞涩地交上了我的第一篇作文,没想到我的作文能被贾老师声情并茂地朗读,第一次发现我这颗深埋在泥土里的山药疙蛋也会发光。教数学的康老师总能耐心地讲清楚每一道数学题,我并不是敲不响砍不裂的榆木疙瘩。
一直没有停止寻找的脚步,因为故乡窑洞里那小小的灯盏在我心中常明不晦,因为两位老师给我点燃的信念之灯不灭,纵然前面是荆棘泥泞,是惊涛骇浪,是电闪雷鸣,我仍将义无反顾地寻找。
(贺昕,神木人,文学爱好者,作品多发表于《榆林文化》、《铜吴堡》等刊物。在《中国乡间美文》、《腾飞文学》等网络平台上发表多篇文章,现就职于榆林市教育示范性综合实践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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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持人:张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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