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宸
突闻老友胡广深去世,他比我小十岁,身体健壮,从未生过大病,竟然走在我的前面,使我痛心!
我和广深是60多年的知心好友。1955年春,我调进绥德大众报社工作。而同年秋天,十七岁的广深被选拔到报社。我俩搭档工作,并成为忘年之交。1959年他考入延安大学,我则调入到农业系统工作,虽在不同的环境,但保持一定的联系。1991年,我离休回到北京。而他在1996年,陪伴老伴到北京治病,他在最困难时并未和我联系。直到1998年他老伴换肾成功,病情稳定,才和我取得联系。至此,我经常去看望他和他老伴,他们也经常来看望我们。这期间,他在西安工作的三个孩子相继调到北京,成家立业。大儿子是由陕西省供销社直接调入北京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的。三儿子与女婿则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中央国家机关工作。女儿也被选聘进入中央电视台,二儿子更是十年前已是航空部年轻的司局级干部。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真是个个优秀,事业有成。这时,一生坎坷的广深,晚年一家人团聚在首都北京,老伴的病情稳定,儿女成才,子孙满堂,天伦之乐,幸福满满。广深除了继续埋头写作外,每天含饴弄孙,骑着小三轮拉着老伴,在奥林匹克森林公园遛弯,可谓其乐融融。本来,应该充分享受晚年幸福生活的广深,可是他竟然毫无征兆地突然走了,使人始料不及,也使人更加痛心。
2017年11月份,我还和他进行过一次电话联系。当时,我俩还互道保重,安全过冬。可是就在12月27日晚临睡前,看到一个朋友发来的微信,说广深去世了。第二天一早,我给广深家打电话,接电话的竟是他的二儿子胡冰,胡冰告诉我,他爸一个月前有十来天不想吃饭,浑身无力,到医院医生诊断:胃癌晚期,并已严重转移。住院二十天左右,12月23日就去世了。遗体捐赠红十字会,手续办完,遗体已拉走。这时我已泪流满面,就匆匆把电话挂断了。
回忆广深的一生,可用:质朴、忠诚、坎坷、勤奋、高尚来概括。
广深的一生经历很坎坷,革命意志很坚决。他的家庭贫寒,自幼勤奋读书,每天上学放学都背着粪筐拾粪。十一岁就以优异成绩考进绥德师范,1955年秋他又以全班六连冠的成绩毕业,并被选派到报社工作。1959年,他考上延安大学,成为延大中文系的第一期学生。他的第一篇小说,《开学前》在《延河》上发表后,一鸣惊人。时过不久,《延河》又来组稿,他积极响应。第二篇小说写了人民公社化时刮“共产风”的情节。这时全国开展批判“右倾机会主义”运动,广深这时再次红极一时,不过这次带来的不是光环荣誉,而是校内校外猛烈的批斗。校内各种职务一撸到底,开除团籍。只是鉴于他的家庭出身好,而保留了学籍。1961年毕业,分配到绥德二中任教。在平稳的教师生活中,与农村姑娘王玉珍结婚。后来,广深被延大正式平反。不久他就调到榆林报社,得以重操记者编辑的老本行。文化大革命爆发,他又首当其冲,第一个被揪了出来。在“牛棚”里,他又偷偷创作了第三篇小说《新来的县委书记》。广深以化名的方式将这篇稿子寄陕西日报副刊发表。文章发表后,陕报在榆林却找不到作者,有人问到广深,他也坚决否认。直到文革后,在省上召开的一次文艺创作会议上,广深才揭开这个谜底。
广深重回报社工作,不久入了党,被提拔为总编,为榆林报升级为日报、扩建印刷厂,为榆林地区的印刷出版事业作出了贡献。这期间广深的爱人王玉珍老师,也从乡村民办教师转为公派中学教师,加入了共产党,还评为县级先进模范,并调到榆林体校任教。三儿一女也随着来榆林,先后进入陕西重点中学榆林高中学习。后又相继考进全国和省上重点大学就读。毕业后,又都获得较好的工作岗位。这时的广深,可谓苦尽甘来,柳暗花明。可是,就在广深意气风发、心满意足准备进入退休的幸福晚年时,噩运又一次向他袭来。王玉珍老师又得了尿毒症。从此,广深陪伴妻子走上艰辛求医之路。数年的奔波,妻子终于换肾成功,儿女在北京团聚,幸福美满的晚年生话再次拥抱了他。可是,风云突变,从未生大病的广深,竟被疾病彻底击倒了。使人惋惜,使人痛心!
广深一生热爱写作,在任何艰难的情况下都矢志不渝、坚忍不拔,始终没有放弃。他在榆林“牛棚”劳动之余,于昏暗的灯光下,在农村蹲点紧张工作劳动后偷一点儿时间,在陪伴妻子治病透析时,在医院的候诊室坐椅上,在航天部单身宿舍的走廊上,在北京公园凉亭的石桌上,都坚持不懈,埋头写作。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先后创作出版文学作品约三百多万字。特别是《毛主席转战陕北》,已成一部革命史志。
他忠诚于党的事业,热忱奉献于人民。广深在榆林报社工作的成就,是众所周知的。他在延大挨批,载罪分配到绥德二中任教,他不仅教书好,当班主任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就与同学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时隔五十多年,仍有一些同学与其紧密联系。他去世后,绥德二中原高六六级学生高耀武赋诗悼念:“惊闻恩师西天行,悲切痛心泪满襟。恩师益友情谊深,启蒙引路指迷津。先师文笔求义真,文坛报界誉三秦。平生不求荣与贵,辞世捐躯浩气存。”只此,师生情谊可见一斑。文革时,他在“牛棚”里还未解放,被抽调到横山贫困山村肖寨蹲点,他带领群众在山沟里修起一座大水库,使数百亩川旱地变水浇田,改变了肖寨的生产条件,增产受益。肖寨人民至今都非常怀念他。
他是一个好丈夫,更是一个好父亲。他与王玉珍老师相结合于患难之中,夫妻恩爱,相互扶持,共同度过文革的苦难岁月。王老师患病,广深相伴求医,近两年的透析,七百多服汤药,一千多日夜的陪伴,广深尽心尽力,无怨无悔。换肾治疗需要巨额的费用,广深不惜倾家荡产,在组织与朋友的资助下,终于换肾成功。最后才有了他骑着小三轮、载着老伴在公园遛弯的美好场景。
广深是我的良师益友。他一生执迷于文学创作,而我只是个文学爱好者。断断续续写一些半成品,在广深的鼓励和支持下,编成一本叫《一辈子没有出师的老学徒》的册子,遗憾的是书刚印好他就走了,没有看到。
广深一生清贫,但其精神世界是无比丰富的,忠诚于党的事业,终生追求真善美,捐献遗体,只留清白在人间。他那高尚的品德,使人钦佩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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