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位置 杨琼凤

在我的家庭里，啰啰嗦嗦的是母亲，而一诺千金的是父亲。母亲往往更多关注我们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什么都要操心，这种操心尽管是无微不至的爱，却往往让我们觉得啰嗦。而父亲，总是冷静地旁观我们一举一动，似乎什么都了如指掌，在适当的时候出来指点一下，帮我们解决生活中的一些困惑。

父亲是地道老实的农民，尽管读过高中，但是没有勇气出去外面的城市打拼，因为他是家里的“独苗”，上有老，下有小，只好留守农村、留守家庭，本分做人。因为有点文化，所以父亲做过代课教师、粮所的会计、土管工作人员，但是因为孩子多、开支大，最终无法守住那点“死工资”，放弃了稳定的工作。为了养家糊口，父亲把自己的家当成了工作作坊，收购肉桂进行加工。父亲把收购回来的肉桂，分类加工成桂枝、桂叶、桂柄、桂皮、桂杆。而我们全家人就是员工，包括爷爷、奶奶也参与进来。每逢节假日，我们做完农务，就帮父亲加工肉桂：有时是摘桂叶、桂柄；有时是剥桂皮，剥不来的桂皮，就用锤子锤碎；有时是帮家人晒桂皮，把剥下来的桂皮一排排铺在楼顶的阳台上。那时候，家里常年收藏着许多肉桂，全家人都被肉桂味熏陶。

那时的父亲很忙，收购肉桂、加工肉桂，还要联系商家把加工好的肉桂卖出去。每次出货，基本上是下午装车，晚上运输，第二天天亮前把肉桂运到容县销售。每次父亲夜出，我们全家都很担心，最担心的是爷爷、奶奶，他们彻夜不眠，担惊受怕，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那时没有手机，不能够了解父亲在路途上的情况，担心是难免的。但是为了生计，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尽管工作忙，但晚上父亲还是经常抽出时间来辅导我们做作业，遇到不懂的难题，父亲总是循循善诱，直到我们弄懂为止。做完作业，就教我们下象棋、跳棋，猜谜语，成语接龙，让我们枯燥的生活有点乐趣。父亲一边陪我们玩，一边和我们聊天，渗透一些做人的道理。“自己的蓝图由自己去描绘。”父亲鼓励我们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弟弟喜欢画画，父亲就鼓励他课余去学美术；我的性格比较内向，喜欢看书，父亲就叫我多写日记。我就是在父亲的引导下，开始喜欢在格格框框里挥洒自己的所思所想。父亲看到我这么喜欢写，鼓励我试着投稿看看，第一次文章变成铅字的时候，我的心里甜滋滋的。是父亲的鼓励，让我体会到写作的快乐；是父亲的鼓励，让我在写作中感受到存在的价值，找到自己人生的支点；是父亲的鼓励，让我把写作当作生命的一部分，因此无聊的时候有了精神的寄托。

在我的心里，始终给父亲留着一个位置，这个位置装着父亲的爱和对父亲的牵挂。父亲的爱很深沉，要慢慢品味；因为不能时时陪在父亲的身边，所以心里无比牵挂。爷爷、奶奶离开了人世，父亲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像个没人疼爱的孩子。妈妈去外地探望弟弟的一个月里，父亲隔三差五地跟我微信视频，我读懂了父亲的孤独和无助。父亲牵挂着他的山林、田地、鱼塘以及他养的鸡鸭，不想到弟弟所在的城市居住，担心全家人出去了，家里的一切似乎都要弃而不管了，这些养育过全家人的山林、田地、鱼塘，怎能没有感情呢？我心里担忧着父亲，尽管不能陪他一起坚守，一起劳作于山林、田间，但我的心里，依然有父亲的山林、田地、鱼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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