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瑜是我新近认识的一位文友。但我对她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我的榆林老乡,任教于西安财经大学,早年毕业于西北大学,后又在陕西师范大学读博士,业余喜欢写作。她受我们共同认识的一个好友的煽惑,说我可以写评论,推荐好书面世,她就信以为真,拿来一摞书稿,交给我。说:“这是我即将出版的一部散文集,你看后帮我写个序。”
我花一周时间看完这部书稿,才知道,这个漂亮而略显忧郁的姑娘,其人生经历了很多难以想象的艰辛。回头再看她的忧郁,始觉得上帝的磨盘很细、很密,它会将一个人的心路历程准确无误地印到她的脸上。
这些文章按传统的文学体裁划分,属于散文诗。散文诗不好归类,从语言风格上看,它有诗的跳跃和想象特性;但从文章的肌理上看,又有散文的叙事和描摹功能。张瑜的散文大概是受诗歌写作的影响,语言多具诗性。句子轻盈流动,像一条欢快奔腾的小溪,神思妙想,不时袭来。但说实话,最打动我的不是这些充满才情的语言浪花,而是掩映在这些华词丽句背后的人生故事。这些故事或沉重、或无奈、或忧伤、或喜悦,都浸透着来自生活本身的汗水与血泪。我从其中读出了所有人的不幸——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包括我自己,都是一往无前地行进在这条不可逆的命运轨迹上。没有倒车,更不会刹车,要想快进,倒是可以,胡作非为,前面马上就是万丈悬崖。
也许是老了,早已过了追梦的年龄。在读张瑜的散文时,我总是快速略过那些由奇思和想象构成的语言浪花,去寻找由浪花构成的水底的故事。在我看来,这些浪花遮蔽了水底的故事,水底的故事比浪花更精彩。
《姚叔》中的主人工姚叔是一个普通的男护工。这个男护工的难处,不仅在于整夜都睡不了一个囫囵觉,而是必须面对一个病人,尤其是女病人最后一丝的尊严。人到不能动的时候,身子很沉,女护工抱不动,男护工大派用场。但问题也来了,男护工如何解决女病人的如厕问题。姚叔的办法是先由家属脱去病人的衣服,他背过身去,然后自己蒙上眼睛帮女病人穿好衣服,抱到轮椅上。在这个普通护工身上散发出的爱与怜悯,直叫人将世事看淡,兴亡看饱。
读张瑜的散文,让我想起台湾作家王鼎钧《昨天的云》里一段故事。幼年时,对王鼎钧产生重要影响的人是“大老师”王思璞先生。在作文教学上,王先生反对闭门苦思、凭空抒情,鼓励学生多观察多听,从天地间找文章。他尤其强调文笔的简洁。王鼎钧在作文中写道:“时间的列车,载着离愁别绪,越过惊蛰,越过春分,来到叫作清明的一站”,被他大笔一挥,改成“清明到了”。王鼎钧又写:“金风玉露的中秋已过,天高气爽的重阳未至”,被他毫不留情地画上红杠子,改成“今年八月”。年少时,王鼎钧不理解;及至年老,始觉王老师的教导令他终身受益。
张瑜的散文里有很多精彩的篇什,精彩的篇什里不乏精彩的细节。《父亲的茶缸》写一口老式茶杯,伴随着父亲走过大半辈子的风风雨雨。《问病》《最后的驿站》《谎言,在煎熬里蔓延》写一个独生女在双亲年老住院期间地问病、求医、曲意隐瞒的过程,令人心碎。在我看来,这不仅写出了亲情的伟大,更暴露出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其余篇目或叙故乡风物,或描市井百态,或记民间艺人,都可以看出作者儿时的路。
尼采说:“一切文学,余独爱以血书者。”我不敢说张瑜的文章就是以血书写的,但本集中的好多篇目的确是以泪书写的。她以女性的细腻工笔描绘出的亲情、故土,虽令人感伤,但最终还是让人心生温暖。人世间的权力、财富、地位都会如花败落,唯有爱永存。它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至于技术的修炼、风格的熔铸,不用我多嘴,我相信岁月会将一个作家的笔尖磨秃。等她把笔尖磨秃了,我可以再为我的这位小老乡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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