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年),时任秘书省正字的王巩因受“乌台诗案”牵连,被贬至蛮荒之地宾州,歌妓柔奴随同而行。四年之后,王巩北归,与苏轼在京师重逢,柔奴为二人斟酒,苏轼问她岭南风物如何,是不是有些不太适应,柔奴从容回答:“心安定的地方,便是我的故乡。”苏轼听后,大为感动,提笔写下了那阕传唱千古的《定风波》: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以苏轼阅历之丰,可以说早已看尽了尘世的大风大浪、人间的波诡云谲,然而柔奴漫不经心的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却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仔细想来,那些面对艰难困苦依然选择不离不弃,选择坚守某种信仰或是某件事情的人,皆是因为“心安”二字吧。《我心归处是敦煌》的作者樊锦诗亦是如此。
樊锦诗本是备受宠爱的江南闺秀,风华正茂的北大高材生,却为守护荒野大漠的七百三十五座洞窟,奉献了大半辈子的光阴。从某种意义上说,敦煌虽不是樊锦诗出生的原乡,却是她倾尽心力守护的第二故乡。毋庸置疑,就一座城市的发展速度和客观条件而言,敦煌显然没法同北京、上海这些大都市相比,然而敦煌自有它的魅力,让樊锦诗能够为它舍弃北京、上海的繁华世界,甚至与丈夫分居十九年。若非后来丈夫放弃自己的事业远赴敦煌,或许两个人分居的时间会更长。
现实生活中,我们常说做人应该“爱岗敬业、无私奉献”,但行动与口号往往存在着差距,有些人敷衍了事,只能做到三分五分,有些人尽忠职守,也难以做到满分。而樊锦诗不爱则已,一爱就爱了一辈子。显然,这世间,无论什么事情,坚持一天两天很容易,坚持一年两年就困难得多,坚持一辈子更是罕有的事情,尤其是在恶劣的条件下坚持更属不易。很多人将“理想”与“追求”的口号喊得震天响,最终却在现实的阻击下溃不成军,而樊锦诗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令人动容的“坚守事业”绝好范本——她倾一生,爱一城;她用一世,做一事。
《我心归处是敦煌》以口述的方式呈现,无意间更显文本的真实。在书里,樊锦诗讲述了自己与敦煌结缘的经过,叙说了一代代“莫高窟人”的拓荒和坚守,也向广大读者科普了敦煌的石窟艺术,从绵延千年的形象佛教史到有最早纪年题记的洞窟博物馆,再到说不尽的经变画、榆林窟的稀世神品、永不停息的自由飞舞、最完美的彩塑开发……当然,也有关于保护与开发的探讨和实践。无论是和时间赛跑,还是任重道远,都可见“守护者”们的拳拳之心。
纵览全书,樊锦诗没有用高大上、亮闪闪的词汇标榜自己的操守,亦不曾给自己的事业作冠冕堂皇的定性,但我们能读懂她对敦煌那份深沉的爱,能读懂“坚守大漠、勇于担当、甘于奉献、开拓进取”的“莫高精神”:“我从1963年就去了敦煌,这一去就是一辈子”“我感觉自己是长在敦煌这棵大树上的枝条,我离不开敦煌,敦煌也需要我”……这个世界,有些话语不需要煽情,因为事情本已十分动人,越是平实的讲述,越能直抵人心。
人的一生何其平凡,光阴有数,无非长短,而樊锦诗的选择和坚持注定了她的不凡。正如樊锦诗自己所说,初到敦煌,因为种种原因,也曾想过放弃和逃离,然而犹豫之后最终选择留了下来。如果说犹豫体现了人性的真实,那么犹豫之后的坚守无疑衬托了她的可贵。感谢樊锦诗,为每一个半途而废的人提供了一面正视自己的镜子,也为每一个理想之下彷徨的人作了最好、最正确的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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