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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自行车行车执照(下) ◇赵东风

来源:民族日报 2019-04-23 10:36   https://www.yybnet.net/

小时候,我们家在一个叫贾家河的庄子,在我五六岁时,随着父母工作关系变动和当时国家的一项政策“落户”的。家离县城两公里路程,父亲常年骑车上下班,对那两公里路况很熟悉。可遇事不由人,在一个下雪天的晚上骑车回家时出了事故。那是因为白天父亲上班去时,路上一切如故,下午在离家不远处社员们堆放了几堆准备铺路的沙子。父亲下班后正好有事,深夜才骑车回家,不知道路状的变化,加之,雪遮盖住了沙堆又没有路灯,到处是一片白色,不知怎么就骑到沙堆上翻了车,把左肩锁骨摔断了。车子骑上沙堆后,父亲为了保护车子,没有撒把甩开车子,结果自己肩部着地,车子好好的,却把自己摔伤了。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母亲既生气又心疼地责怪“你真是要车不要命啊!”

父亲呵护、钟爱自行车的这些事情,也从一个侧面体现了父亲的性格特点和生活态度。小时候,父亲给我们最大的印象是威严而慈祥。说威严,就是父亲性格比较内向,谨言慎行,话不多,从不“大嗓门”,做事认真细致,坚持原则,生活“详细”(俭朴),给我的感觉是非常严肃,对我们在生活、学习、做人等方面的要求也很严格,从小到大我们姐弟就很“害怕”他。同时,我们又觉得他很慈祥,他教育我们并不“动粗“,不用“棍棒底下出孝子”那种方法,而是言传身教,讲道理、摆利害、指方向,教育引导我们好好学习。好在那时母亲是我家所在村小学的教员,所以,我们的学习一直在母亲的直接教育和监管之下。

说到父亲呵护、钟爱,视为“宝贝”的那辆自行车的去处,最后还是在我的手里“葬送”过了。那时,我参加工作到市里上班,随着国家经济体制的改革和经济形势的好转,上海自行车厂开始和玉林自行车厂合作,玉林自行车厂也生产18型凤凰自行车,购买凤凰自行车已不那么紧张。但是,由于自行车仍然是人们的主要交通工具,小偷偷自行车似乎是“家常便饭”,刚被偷一两辆时,人们还要到公安局报案,丢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懒得再去报案。

有次回家时,我说到又有一辆自行车被偷,父亲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再不要花钱了,先把我的那辆骑去”。听到父亲的话,我心里怔了一下,“让我骑?”想推辞一下,可转眼一想,心里真想骑着“过把瘾”,“闲放”也是“闲放”着,加之连续丢车买车,经济上也紧张,就再没有“推辞”。现在细细回想,这本自行车行车执照,就是那次推车回市里时,需要在班车上托运,父亲怕跨县运输要“查车”,就一并将执照交给我了。可惜的是,那辆自行车我骑了两三年后,又被可恶的小偷偷走了。对那辆自行车被偷的事,我怕父亲心疼,就瞒着父亲,一直没有明确地给他说过。

每每想起这件事,我心中始终有些愧疚,有些惋惜,如果那辆自行车没丢过多好啊!时至今天,“小黄车”已开始共享,我也开着“小卧车”(小时候我们把小汽车叫小卧车)不再骑自行车。每当看到有些居民小区和大学城自行车成堆无人问津时,我心里不经意间会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时代变化真大。值得庆幸的是,父亲的这本小小的自行车行车执照没有丢掉,悄悄地,静静地躺在书缝里幸存了下来。

睹物思人,物是人非。父亲的自行车执照还在,可父亲呵护、钟爱的自行车却早已丢的无踪无影,我威严而慈祥的父亲早已去世,不再需要骑他那钟爱的凤凰牌自行车。

哦,18型凤凰牌自行车,一个时代的产物和铬印,我平凡岁月里不可磨灭的过往和记忆。父亲的自行车行车执照,父亲钟爱18型凤凰牌自行车的见证,我缅怀亲爱的父亲的无价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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