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问我童年时印象深刻的经历有哪些,我会如数家珍,但让我从小到大一直铭记在心的,还是小时候看社戏。
我这里所说的社戏,便是岭南特有的木偶戏。像我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对木偶戏或许很陌生,特别是在城市出生长大的年轻人,看过木偶戏的估计更少。我们平时看到的一般都是在大剧院里表演的大型木偶戏。大剧院里的木偶戏,虽表演独特,造型精致,但总归属于阳春白雪。和大剧院的木偶戏相比,我童年看的木偶戏,则属于下里巴人了。
印象中开始听木偶戏是在我幼儿园时期,那时应该是四岁左右。一天晚上,一家人吃完晚饭后,去附近散步。在穿过一条小巷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声音:敲锣、打梆、击铙,以及用玉林家乡话的说唱。母亲告诉我,这叫木偶戏,正在唱《乾隆皇帝下江南》。只见用木框、花布搭成的简易舞台上,两只木偶在“对话”。我很是好奇,绕到幕后,只见一位大叔一手拿一木偶,用方言对着扬声器说唱,其实整台戏就是他一个人唱几种调的“独角戏”。幕后,有两位大叔,一位在准备台词、以及传递挂在架上的几十只木偶,另一位在奏乐。台前,几个老人摇着葵扇在看戏,时不时还去给社头烧香烧纸。
我那个时候还小,不知道这是何物,但充满好奇的我看着这充满当地特色的戏,竟像着了迷一样。几个和我一样大小的孩童也和我一样乐颠颠的,一会走到戏台前看木偶表演,一会又走回幕后看个究竟,看一个人如何能操控两个木偶还要唱男女声两种调子,一会又看看奏乐的大叔敲锣打鼓,看得我们手痒痒的很想接过来敲敲打打,久久不愿离开。
母亲告诉我,这木偶戏每年夏天的晚上都在小巷社头对面演出的,今天看不完的戏还有明天,不必全部看完,明天还会有的。在父母连哄带骗、连拖带拽之下,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从此,这个名叫“木偶戏”的东西便深深地留在了我心里,每天晚上只要不下雨都要去看个够。
到了小学,再看木偶戏的时候便有了不一样的体会。不仅能念叨一点台词,而且我还和那里的大叔大妈们交谈甚欢。每天下午放学,在完成作业的前提下吃完晚饭后首选之事就是去看一场木偶戏,甚至在人家还没到场的时候我就已经守在现场了呢!因为去得多了,回来后我还经常在家里的小黑板、白纸上画木偶戏中的一些木偶画像,我甚至对那里的木偶长什么样都了如指掌:有身披龙袍的皇帝;有一脸慈祥的老者;有貌美如花的妃子;还有敞胸怒目的大汉……各色人等都在木偶中得到了体现。有的木偶面目丑恶狰狞,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它们是受人操控的。
我上了初中之后,要做的事情就多了起来,木偶戏也很少去听了。但从小一直听这个长大,不听又舍不得,所以我都会在暑假抽一点时间跑去听社戏。但是当我到那里之后,发现昔日和我一起去听的同龄人已经没有了,他们或许都忙于学习、补课、旅游。听众也很少了,有的只是须发皆白的老者。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听众已不再是那些听众了。
到了高中,学业的压力让我再无暇顾及社戏,直到高三的一天晚上,我绕路经过以往那段熟悉的小巷时,竟惊奇地发现那里还在唱戏。还是熟悉的木偶,还是独特的唱词,只是说唱的大叔都上了年纪,头发更白了。听众很少,一些以前熟悉的身影不见了。我不禁感叹时间的无情。
我和那里的大叔寒暄,大叔都还记得我 那个从小就爱看他们唱戏的男孩,这让我很惊讶。没想到时间虽无情,人却有情。不管外面的世界变化成什么样,这里的大叔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坚守着对木偶戏的一份执着,也记得我这个从小看到大的观众,这份敬业和真情令我感动。
高三毕业后,我家搬家了。后来,我上了大学,身在远方,木偶戏是没有机会再看了,但那些事、那些人,以及那些熟悉的声音,我依然记得。
今年暑假,我再去小巷社头,想看看是否还有木偶戏,但已人去台空,连以往搭建唱戏的木台也没有了。
他们去哪儿了呢?观众的稀少?亦或只是离开当地?还是唱戏班中有人辞世?我怅然若失。
童年的社戏,在陪伴我走了十多年后,没和我道别,就这样离开了。
虽然匆匆离开,但我依然感谢这社戏。是它,在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岁月里陪伴我成长,成为了我人生阶段的一段经历。它传承着一份地方戏的历史,也承载着我的一丝乡愁和童年的一份记忆。或许这就是一位95后的童年吧。
妈妈说的今天的戏看不完明天还有。现在,还会有吗?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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