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失眠 慕明媛

无论多晚才睡，除非极困，第二天早上六点出头必然醒来。

这种醒来，不是闹钟急促的“惊醒”，而是尿意的“憋醒”。

规律的作息，给我带来了规律的生物钟。每日清晨，身体总是比大脑早醒一步。无论你是多么不情不愿，抑或是如何忿忿不平，也都要拖着这具无可奈何的身体，胡乱趿拉着拖鞋，眯开了一条眼缝，混混沌沌地向厕所晃去。

别人的失眠都在夜晚，我的失眠却在清晨。

其实，六点多醒来，已经是对我莫大的恩赦了。

回想当年身在学校、兼着班主任时，每天七点十分准时要在操场集合整队。如此往前推算：我不太喜欢早操之后再去职工食堂吃早点，一则老师太多、取餐拥挤，二则学生回了教室就该立马进入早读，需要班主任巡视督察。所以，六点四十五分就该在食堂里吃早点了，再算上五分钟宿舍走到食堂的路程，再加上如厕、打水、热水、刷牙、洗脸、梳头、叠被、扫地等一系列冗杂的起床程序（幸好我是不喜化妆的，这点时间倒可以节省出来）——我必须五点四十分就得起床！

更何况，每晚陪伴孩子们上完晚自习，就已经是十点二十的光景。偶尔夜遇值班，还需要再拖着劳累的身子去学生们的宿舍查看一番。如此一来，待趴回床上已是夜深人静的子夜时分。

某年寒假，母亲被派来市里开会，在我宿舍小住了几日。身在办公室，我虽时刻惦念着宿舍的娘亲，却也只能在安顿好宿舍的孩子们后才急急奔回宿舍。

行至楼底，抬眼望向自己的窗户——灯是亮的，浑身不禁就泛上来一股暖意。迈步上楼，宿舍的门窗上投出来隐约的亮光，就不至于拍手唤醒走廊的灯——知道母亲在等我，还有推门而进时她手中的那袋熨烫温热的牛奶。

有人等待有人心疼，即使工作艰难，也不觉得辛苦了。

后来啊，有机会调换了工作，生活再不至于掐分夺秒、早出夜归。

只是可怜，工作能调，生物钟难改。

最初调换工作后的那一年，每天清晨，虽然闹钟定在了六点十分，但自己都会先闹钟而醒，在五点过半的时候一如往昔般“憋醒”。

待如厕回房，我总是会升腾起一股焦灼又复杂的情绪——

起床吧，太早！再睡吧，怕晚！

幸好，枕头有书。

每逢此刻，我总是悄悄地拧开床头的台灯，戴起眼镜，默默地翻看几页。

于是，我也成了卧榻之龙乎——身在帷幄之中，心却在千里之外，鉴赏古往今来的史迹，品味冠誉中西的人物，兴奋不能已处，打开手机音乐App，戴上耳机，丝竹和音矣！

再待闹钟响起，我才依依不舍地收手，洗漱整饬，开始准备投入新一天的奋斗之中。

如此这般一年有余，我的生物钟才勉强延迟到了现在的六点出头。

无可奈何春睡去，似曾相识读书来。

时间于我，最是无情，也是有意。

感谢阅读，让我在这日复一日的失眠中，宛若清晨的天空，逐渐积蓄着生命的光亮。

（慕明媛，榆林市作家协会会员，长于诗歌与散文创作，发表文学作品十余万字，现供职于榆林市电化教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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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持人：贺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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