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了,虽然反常的季节阴雨沥沥,不显冬日。可几场秋风呼哨后,尚未供暖的房子清冷起来。我们这些乡下进城的“土老帽”们又惦记起当年在农村居住的暖窑热炕了。
炕热了,窑自然而然也就暖了,农村人美称其为:“暖窑热炕”。陕北窑洞冬暖夏凉,土炕节能降耗,有取暖做饭共用之特点。朴实憨厚,勤俭节约的陕北人祖祖辈辈生活在“三九四九冻烂石头”的塞北高原上。聪明的人类发明了打窑盘炕、垒灶安锅的土著生活习惯。因此,在陕北形成了生儿不离炕、娶媳不离窑的习俗。
勤劳的母亲在装有围栏的土炕上生育了我们兄妹9人,在插片石窑里娶回3个儿媳,她常沾沾自喜,引以自豪。陕北人动怒时骂人为“儿货(坏人)、不是炕上养的”,这足以说明人们对土炕的特殊感情。
有人说:“没有女人就没有男人”。要我说:“没有暖窑热炕就没有陕北人”。每当我们踏上广袤无垠的陕北黄土高原,苦苦追寻北方人的越冬史,看着堆在硷畔上的柴摞,黄土山崖下零星的窑院,望着从烟洞中袅袅升起的柴烟,正是这不起眼的暖窑热炕为我们驱散了数九寒天的冷酷,温暖着高原人的身心。
多少年来,背朝黄土面朝天的陕北人,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四季操劳耕耘,黄土瓷满额头的皱纹,寒风吹打着粘着土尘的发须,但他们劳作不止。进入隆冬,农事渐闲的人们有时站在窑檐下,哈一口冷气缩着腰无奈地把粗糙的双手捅进袖筒里,打发着耕种的劳逸,掐着指头估算自己一年的微薄收入,期盼年末春初能享受粗布遮体、暖窑热炕,每天吃上豆钱钱米汤煮洋芋的日子。若果能这样,就可谓是光景殷实的厚道人家了。
儿时,家人冬天特别注重把炕烧得热热的,窑烘得暖暖的。要保证一个冬季有暖窑热炕住。村里人几乎都是这样,农闲后他们坐在暖窑热炕上听古朝、打平伙、捻羊毛线、挑袜子,拉着闲话,高兴得不亦乐乎。我们碎娃娃们则爬在热炕上写作业,帮大人抠玉米、捡豆芽。甚至早晨贪恋暖窑热炕,钻在被窝里贪睡。无论是家里来客,还是有下乡干部留住,都必须安抚在暖窑热炕里,让他们感受乡里人的热情好客。传说与我同一祖籍的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曾是一个非常贪恋暖窑热炕的顽童,米脂县名门女秀貂蝉也是在暖窑热炕上出生的。陕北的暖窑热炕还孕育了李子洲、谢子长、刘志丹等陕北汉子。是温暖土炕给了他们健壮的体魄,唤醒了他们追求幸福真理的雄心,接纳了头戴八角帽、身着灰制服的仁人志士,把理想和抱负投向陕北这片山河,使新中国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在这里开始成长壮大,从危难走向胜利。
陕北的暖窑热炕曾有过伟人与百姓圈膝细拉家常共谋国事的往昔,更有过伟人在农家的炕桌上泼墨挥笔抒写“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豪言壮语。归根结底就是让全中国人过上比住进暖窑热炕还幸福的生活,最终迎来和谐、富裕、幸福的这一天。
陕北的暖窑热炕为陕北人积蓄了高爆高燃的热量,铸造了粗鲁强悍的性格。打老婆,吼儿子,喊别人,耍酒疯的暴习,使他们一泄即兴,一泄即舒,一泄即坦,过后甚事都没有了。
暖窑热炕用它弯腰曲背的身躯和姿势包裹抚育了一代代陕北人,同时也给老陕北人留下了恋炕的毛病。每到冬季睡在冰巴瓦凉的床上就让我想起了热炕,可那些建筑设计者们则在豪华的建筑新潮中,一味地追求高楼大厦的典雅,忽视了老陕北人居住习惯。现在还好,可以跑到乡下去住。但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农民都进城了,我不知再到哪里去找我迷恋的那盘热炕了。
吕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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