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原点

毕华勇

再次回到原点，我还是乡下那个孩子。

仔细琢磨“一个人在世界上如何成为他自己”这句话，时间过得太快了，几十年一眨眼的功夫，对于这句话还没弄明白的时候，心里一直梦想抵达的那个地方，似乎找不见了。

我周围的朋友都感慨自己的芳华，追忆自己的18岁，世界依旧这么吵吵闹闹，回味自己走过来的路竟然那么的混沌。18岁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很失落，一个人站在定边县的城墙上，望着远处的沙漠，那种荒凉与我心境一样，什么都生长不出来，我知道什么叫无颜见江东父老了，人生第一次觉得无助与悲凄，考不上大学意味着什么自己十分清楚，而这份清楚像蚊子一样叮着我的肌肤吸着我的血，疼痛已算不了什么，可怕的是一个前途渺茫的农村孩子，没有丝毫的精神力量是无法前行的。然而，我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年轻躯体怎么会一下子消失呢？既然我寄身于天地之间，什么样的现实，什么样的结果不能承受呢？人家直立行走，我可以爬行，同样可以仰望天空，没人能帮你，得靠自己。

我确定回村子时，心里竟然多了一份轻松，我年轻，可以帮家里干农活，那年的秋季，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让父亲睡个安稳觉，自己半夜里和庄里大人一起背谷子，我不会整背子，只问了一声长者，我便十分麻利而且速度惊人地完成了几回的背谷任务。庄里人说，长大了，顶是顶上事了，可你细皮嫩肉，受苦一趟子还行，时间长了，恐怕不行。我不回答，只是默默地做。其实，我在夜深人静时呆呆地望我家对面，黑呼呼的山梁，天空哪么窄，几颗闪烁的星星也十分遥远，过去从书本里看到的那些英雄就像星星，那些令人激动的情节和故事，还有怀揣的奇异梦想扎在我心里很深。我想，如果我能靠那些星星近一点，天空不就宽广了？

如此的人生，许多人还要经历。我读书、阅山、阅水、阅人，无尽的泪或笑，一直小心翼翼前行，有时回头望着，足迹早已荡然无存，故乡只有在我的讲述中是那样清晰，而回去，却变得陌生。

作家乔叶说，写作是一种孤行。有时，一个人在世界如何成为他自己，没人能给你帮助，即使有，也得要自己修行到一个台阶，这台阶自己迈上去，时刻准备上另一个台阶才行。2017年就这样翻完了最后一页日历，我获得米脂县首届文学艺术奖金奖，这是我人生中的一次收获，非常高兴。因为，在家乡得奖是对我几十年创作的肯定和认可，我说站在温馨的地方领奖，真的心潮澎湃，激动万分。酒能醉人，文学亦如此，前辈柳青曾说过，文学是愚人的事。我就这样一直愚笨地走着，顺或不顺，都在写作里醉，写作中梦幻。感谢这块土地，有一种温暖的、甜美的东西滋养着我那万般愁痛，都在我的文字里化作绵绵细雨。著名作家陈忠实说过，文学依然神圣。是的，在当今浮躁的年代里，人们追求物质生活把文学边缘化的时候，我却坚守着这份神圣。

不忘初心，再次回到原点，2017年的生活多元和多样，2018年应该是追索和思绪。看着窗外静静飘洒的雪花，多么像绵绵的思绪，当一个人忘怀自己的时候，自己属于哪里？是否有人还记得？我还记得谁呢？

只有文学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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