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白土屋：千秋客家古今情

西晋后期永嘉之乱、唐末兵燹、金兵侵宋，客家先民一次次伤心无望地告别家园，举族南迁。在祖宗坟墓前洒泪泣别，收起沾着黄土的先人骸骨，放置在须臾不离身边的瓦罐里，就这样，一家族的人扶老携幼，带着衣物细软、锅碗瓢盆，还有鸡犬猪羊，满怀失去家园的悲痛和迁徙南方的迷惘，却是步履坚定地走出村口……向南，向南，目标始终向南。客家人以“客人”的身份闯进了这片蛮荒而神奇的土地，他们开疆垦殖，繁衍生息，安居乐业，春华秋实，终于闯出了一片新天地。

我的老家在广西博白，那是号称“世界第一大”的客家人聚居的人口大县。“南海神恩添善福，颖川祖德毓人文”。这是我故乡祖公厅堂上的楹联，一看就知祖先来自中原河南颖川。让我们一同迈进从那里可找到答案的些许客家文化殿堂吧——走近谱牒、祖牌、堂号、门联、祠堂、土屋、名人、名胜，去阅读那部特别的史书，去寻找客家薪火相传，绵绵不断的真谛。

当我们的视角随着笔端移动，客家人文发出耀眼光芒，自古至今的客家先贤、伟人与志士，会挺立于你的眼前。尤其在中国近百年现代史上，发生了改变中国命运的三大运动——太平天国、辛亥革命、土地革命。于是，在中国历史命运的长廊上，便镌刻了洪秀全、孙中山、朱德、叶剑英等一系列震古烁今的客家英名。人们惊骇，他们无一不与“客家人”几个字相关。他们都是客家的儿子，大山的儿子。循着他们的星光，我们放眼望去，客家星空群星璀灿、目不暇接，难怪世界性的客家学研究一浪高过一浪。你不觉会为之倾倒，惊叹该用怎样的如椽之笔写下这个民系？

从客家渔鼓到客家采茶；从远古乐音到客家木偶戏；从为追求平等、博爱，不惜为自由而献身的文学家、哲学家李贽到资产阶级民主思想启蒙家、诗界革命领袖黄遵宪；从发表中国近代思想史上辉煌巨著《资政新篇》的洪仁轩；从文天祥的《正气歌》到孙中山的《建国方略》、到郭沫若的《凤凰涅槃》、到叶挺的《在烈火中永生》、王力的《龙虫并雕》《古代汉语》……从太平天国到刘永福、丘逢甲、丁日昌抗倭保卫战；从主张商业救国的张弼士到万金油大王胡文虎，以及今天正在为华人经济腾飞努力奋斗的一大批客家仁人志士——曾宪梓、李嘉诚；从辛亥革命聚集在孙中山周围的巨大的客籍革命家群落，到杨勇、杨成武、曾生、萧华、刘亚楼等沙场老将，还有党和国家领导人胡耀邦、王首道、廖承志、陈丕显、叶选平，及相关重要部门领导人卢嘉锡、杨泰芳、刘复之、萧扬、黄甘英、杨伟光……白州籍名人绿珠、庞孝泰、徐噩、李时亮、黄文金、刘永福、朱玉仙、朱锡昂、朱光、王力、秦似……

客家人的目光，总是越过重重山岳、茫茫大海，投向更遥远的地方，投向未来……正是这种永远不满足于现状、永远置生命于不断跋涉之征途的抗争精神，使客家之旅永远处于既无比艰辛，又充满无比生命力的征程之中，才有了有太阳照到的地方就有客家人的辉煌。

海外华人中流行“客人开埠”之说，这意味着客家人总能在任何不毛之地，开拓出新的家园、新的城镇、新的领域，他们披荆斩棘，无视丛莽激流的阻挡，他们荜路褴褛，足以化腐蚀为神奇；在他们的身后，是必会出现一座座创业的丰碑，这些丰碑从他们的先祖离开原故土的那一刻就已开始创建，从中原至桂南，直至海外，每个土屋、乡镇、城市，都是“客人开埠”的见证。循着这一座座丰碑越过蔚蓝色的大海，辗转往返在印尼、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香港、台湾……你将会发现无处没有客家人开埠的故事，无处不留有他们开疆辟土的传说。从罗芳伯到叶德莱，从卓谋到张理、谢枢泗，直至新加坡创国功臣李光耀……海外华人提到他们无不翘指称赞，引以为豪。

大凡第一次接触到客家人的人，都会骤然为其人格魅力所吸引，他们从不为什么训戒所规范化或格式化，每每热情如火，自由放达，刚毅开朗，崇文重教。他们无一不有一种共同的精神特质——自由放达，特立卓行。寻其果，究其因，我们在谅诧之余，把历史的长焦自然地伸向那个放达的时代——也就是客家先民被陡然抛离故土，带着在中原故土的最后记忆，被迫开始越过崇山峻岭、离开黄河故道……无怪乎后来无论他们走到哪儿，都会永远萦绕于出发之际的文化定格。

地域上的大迁徙，必然会带来文化的巨大演变。春秋战国的大迁徙，激活了中原文化，魏晋南北朝，更是南北文化的交融与撞击，而盛唐则出现了亚洲文化大聚汇！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地球上的文化越来越分不清边界，一个多元文化的时代正在来临……

一千年走过来，一千年走下去……千年流徙也许是一个无可摆脱的宿命，而千年的尊师重教、自强不息，又构成了客家人意识的核心；历史使命感、宿命观与使命感的相互砥砺，促使这支民系从自在走向了自为。在开发博白的漫长历史行程中，客家先民们留下了一行行深深的脚印，用他们那伟岸的历史之笔，在白州大地上挥写出辉煌的历史篇章。

探究白州客家文化之迁徙发展历程，亟需站在人类历史大迁徙、中华五千年传统文化大交融的背景上，借助探索的笔触，大跨度、超时空、多角度、多方位，采用思辨的手法，通过对白州客家一千多年迁徙史的反映，使后人一览白州客家人文之发展缩影，探究一个飘泊民系虽历迁徙仍立于不败之地，且不断发展壮大的原动力所在……

“近乡情更怯”，思绪在逆时光跳跃。但见第一座土屋在白州大地的原野、山坳里建造起来了……于是，众多的土屋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

土屋，追循着中原昔日繁华如梦的豪宅大院的模式，就地取材，由黄壤土掺上砂石、石灰粉夯造而成，白州客家人的聪明与才智、传统与文化、精神与信仰，也实实在在全夯在里面了。

土屋，是客家人从白州高山密林向中原故地深情回望的眼眸；土屋，是客家文化的一朵奇葩，迎风沐雨，在山间灿烂地开放。

回溯时空，风尘滚滚；时间如梭，历史的册页迅疾地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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