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南、福建,到广东南雄珠玑巷。自今年3月玉林日报《您贵姓》大型特别报道正式启动以来,我们一路追寻着先祖南迁的足迹,终点回到我们的家乡玉林——这片被誉为“岭南美玉·胜景如林”神奇的土地。从秦朝正式隶属于中央政权开始算起,玉林至今已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
在漫长的文明发展史中,玉林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巨变。秦汉以来,无数次以姓氏为单位的族群迁徙和社会的碰撞、融合中,在岭南这片土地上,玉林逐渐形成了一个兼容并蓄、文化多元的社会文化体系。它既传承着百越族的基因,并与中原文化、闽越文化相融合,同时还吸收了江河文化等众多亚文化的养分,从而缔造了玉林人“敢为先、善创业、重务实、尚包容”的鲜明品质特性。
解读玉林的姓氏文化,会让你在这个过程中,认识到一个稳重而不失开拓、发展而不断自省、开放而不失继承的文化玉林,这是属于我们玉林人的文化自信。
从发现“方言岛”开始说起
在可追查的历史里,自先秦开始,一代又一代的中原汉人突破崇山峻岭,涌进岭南这片沃土。在这片土地上安居,并与百越族融合、发展,这是玉林人最早的祖先——在调查中我们发现,在玉林,甚至有一些村落依旧保留着讲中原汉语方言的习惯。
听说在福绵区有一个尚保存着讲闽南话的自然村时,记者一路驱车,到达福绵区新桥镇辛仓村大浪自然村的时候,是6月1日的上午。60多岁的老人曾传初正在吸着旱烟,听明记者的来意后,连着摆摆手:“好多人都不会讲咯,在村子里,只有70岁以上的老人还会讲一些。”
在老曾的记忆里,在他小时候,村子里相互之间打招呼是用闽南语的。但渐渐地,与外面交流的人多了,讲闽南话的人就逐渐少了,到现在村民基本用玉林话交流——这不得不令人感到惋惜。
“我们这一脉从福建漳州府搬迁到广东化州,最后辗转至福绵区。”70岁的老人家曾礼森告诉记者,早在八九十年代,他们族上就有人到广东化州寻根,族谱基本上能与那边的接得上,但如今,随着了解姓氏历史的老人相继离世,族上能讲明白宗族来由的人已经没有了。
但在北流市新圩镇陶山村,我们玉林日报《您贵姓》特别报道组却惊讶地发现,从中原而来的汉语方言得以完整地保留,以至于一些专家生动地称这里为“方言岛”。据陶山村村支书林财民介绍,在陶山村的15个姓氏里,有着白话、客家话、开封话、僮话、魏话、客家方言等7种地方方言。“我们村里的姓氏,全都是从外地迁来的,在他们的族谱上都有着记载。”林财民告诉记者。
在陶山村,“杨”是最为庞大的姓氏,2000多杨姓人都会说闽南话。59岁的杨小荣是他们族谱上的第十八代子孙,他向我们介绍,陶山村杨氏祖先是从福建漳浦经广东海丰迁居到北流陶山村,如今已有200多年的历史。
“先祖因为避祸,兄弟俩逃难来到这里定居。早几年,我们到广东海丰寻根,发现那里的语言跟我们基本相通,族谱也能一一对上,将来我们还打算到福建漳浦去寻祖。”杨小荣告诉记者。
在陶山村,3岁的杨姓小娃娃都能讲一口顺溜的闽南话,这也是族上近乎刻板教育的结果。“在村内,我们相互之间讲闽南话,出了村子,我们就讲玉林话、普通话,就想留住这种语言,提醒后来人莫忘来处。”
姓氏,承载文明发展的秘史
“方言岛实则是历史上中原汉民南迁至玉林、扎根玉林的一个缩影。”玉林文化时空研究会会长罗秀兴对玉林本土文化深有研究。在长期对玉林地方历史文化研究中,他认为从秦汉开始,伴随着北方长期的战乱与不安定,大量的以姓氏为单位的中原汉人族群迁入玉林,其中以明清时期最多,他们通过与百越人的融合发展,形成了独树一帜的岭南文化。
“在玉林话里,我们能够发现有很多保留壮族语言习惯的东西。比如倒装句式和反话特点明显等,一方面迁徙过来的语言吸收了少数民族的语言成分,另一方面又保留大量古汉语词汇,从而形成了独特的玉林话。”罗秀兴认为,姓氏迁徙所承载的是中原文化与百越少数民族文化的融合。比如麒麟歌从山东来,但唱腔、唱词到了玉林已经有所改变,而傀僮舞是中原一带文化的活化石,一度在福绵区流行的傀僮舞却有着自己独特的风采。
在民族学中,广府民系和客家民系构成了玉林整个汉人分布的基调。据相关学者研究,广府人由汉族移民与古越族杂居同化而成,以姓氏为单位的人群从岭外大量入居,少数民族汉化或他迁,以地缘为基础的民系代替原先以血缘为基础的氏族,形成汉移民地域集中分布格局,最终在珠江三角洲和西江地区地域上连成一片的即为广府民系;而被称为“丘陵上的民族”的客家民系则是在宋末,由于在迁入地占据人口优势,形成共同的经济模式和心理素质,且客家话也脱离中原语言融合南方少数民族语汇形成独立的方言,最终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民系并主要分布于闽、粤、赣地区。在明清,大量客家人从江西、福建直至后来从广东越崇山峻岭涌进玉林,形成了与广府民系两分天下的局势。
“以南流江文化为代表的玉林,可以细分为广府文化和客家文化两种亚文化。玉林实则是一个大熔炉,在不断接收外来文化影响的同时,一方面也在强调着本土的文化影响。”玉林市世界海外客家联谊会副秘书长赵彦行认为,从秦汉开始的人口南迁,迁入玉林的路线主要有以下几条:其一是从黄河水系到长江水系,沿着湘江水系,转灵渠经梧州,从绣江至鬼门关下船;其一是从湖南经过潇贺古道,从福建、江西一带,经过湖南,走入广西;其一是自宋明以来,再经广东南雄珠玑巷辗转迁入玉林各地……
比对广府文化与客家文化,我们发现广府文化既有古南越遗传,更受中原汉文化哺育,又受西方文化及殖民地畸形经济因素影响,具有多元的层次和构成;而客家文化更加注重礼制的传承,崇文重教,祖宗崇拜成为客家人最主要的民间信仰。
宗祠,割不断的血脉纽带
宗族,以血缘为纽带,聚族而居。在其中,宗祠是最为重要的公共建筑。在封建社会里,祠堂被视为宗族的根基,是宗族祭祀、议事、婚娶礼仪的场所,更是宗法族制的最直观体现。
当我们玉林日报《您贵姓》大型特别报道组走进玉州区高山村,欲一探高山村牟氏来龙去脉时,90多岁的老人牟甲沂正半倚着门口读书。在他旁边,摆放着《白鹿原》《人生》《平凡的世界》好些本书,他的视力极好,即便是耄耋之年,仍旧用不到眼镜,只是听力很差,我们只能依靠笔与纸来跟他交流。尽管只是中学毕业,但出于对学习的执著,在50多岁的时候,他仍旧坚持参加了北京语言自修大学的学习,接着又参加广西文学院的函授自修,在几十年的创作生涯里,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专辑——这是高山牟氏崇文重教传统的一个缩影。而也正源于对教育的重视,高山村牟氏在科举时代培养出了3位进士,11位举人,3位举人副榜,1位经元,12位贡生,9位附贡生,22位增贡生,27位廪贡生,71位庠生,1位名宦乡贤,3位乡饮宾……
早在明朝万历年间,村里牟氏家族就办起了“独堆坡书房”,作为族里的私塾,随后高山各个家族竞相开办启学蒙馆、大馆、私塾等,办学之风盛行。但只有当我们走进牟绍德祠,了解到根植于宗祠产生的蒸尝制度时,才真正对牟氏先人的远见肃然起敬。
“每年,宗祠要从土地劳动者蒸尝收入中拨出大部分经费资助族内学子读书,并形成制度让所有蒙童都有机会进馆习读,成为知书识字人,一直延续了200年。”高山村党支部副支书牟盈告诉记者,“高山村每个姓氏宗祠都有自己的蒸尝。”
宗祠是一个宗族精神的体现与概括。一座宗祠的兴衰,承载着一个姓氏的寄托。当我们走进位于容县杨梅镇四端村的加厚堂时,能够从那叩响的青砖声中,感受到一个姓氏在这里安居数百年的悠远历史。
据记载,封氏最早进入容县是在北宋时期。“文明原籍河南开封府祥符县西南隅人,宋末由乡贡人广西容州通判兼知州军事封承议郎,慕峤山之胜,遂家于容。”至十七世,封氏从容州搬迁至杨梅镇四端村,开始了加厚堂两百多年的历史,这期间人才辈出,被誉为“八桂才女”的封凤子亦出自加厚堂。
“崇尚真学,博通经史,随事程功,保全乡里……”如今,排在第24世的封康宁仍旧对于封氏的八大祖训津津乐道,“我们常常跟我们的后代讲起这些祖辈的教诲,莫忘了自己的来处。”他告诉记者,封氏历来重视族谱的修订,如今已是第九次重修。
在历经历史的洗礼后,加厚堂像一座走过许多岁月的城堡。尽管三座六廊式结构没有太大的变化,墙上端绘饰龙纹、花草、吉祥鸟兽遗迹,门楼屋脊灰塑花草、禽鸟等,正屋、横廊灰砂脊仍旧保存相对完好,但在内部,一些厢房已经倒塌,第25世子孙封贻图正忙于在宗族里募款修缮。“这是祖宗留下的一座精神信仰,不管如何,我们都有义务保护好。”他的话语里,透露着一种对于信仰的执著。
追溯姓氏文化之源流
如今,在玉林,修族谱之风盛行。仅就罗秀兴会长所知晓的,就有20多个姓氏在拟修或者已经修有自己的族谱。其中包括:文、钟、何、梁、陶、谭、赵、苏……但早在我们玉林日报《您贵姓》大型特别报道启动之时,就不断有人提及,在现代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今天,重修族谱,重新寻根觅祖还有什么意义?会不会已经过时?
“如今年轻人对自己的姓氏文化了解不多,我们玉林修谱之风盛行,从精神上寻根问祖能帮助玉林人尤其是年轻人详细准确了解本地的政治、经济、文化、人口迁徙,团结各族各系人民同心同德建设和谐玉林,促进玉林经济社会发展。”罗秀兴认为,挖掘姓氏文化,是我们走向未来的底气。
“由宗族的团结扩充到国家民族的团结。”赵彦行告诉记者,他认为姓氏能够凝聚热爱家乡、热爱祖国发展的热情,利于引导人民,促进社会和谐。
当我们在博白采访博白县陇西和谐促进会会长李华龙时,才深切地感触到,以姓氏为符号的宗族文化,即使在现代生活中仍旧起着重要的作用。成立于2013年的博白县陇西和谐促进会其前身是2006年成立的博白县李氏文化研究会。在博白,李姓共有32个宗支,分布在28个乡镇,总人口约170000多人。博白县陇西和谐促进会成立后,一直秉承为党委、政府分忧,联系群众,协调关系,理顺情绪,化解矛盾,在维护社会稳定和有针对性地开展扶贫帮困、助学等活动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我们就是想把同姓的兄弟团结起来,自己家里的事儿,自己家里解决,让宗族变得和谐。一方面个人解决不了的矛盾,由宗族出面解决,另一方面,个人协调不了的矛盾,由宗族出面协调。”博白县陇西和谐促进会会长李华龙告诉记者,这几年来,在宗族里集资,发展宗族经济,并将所得收益用于奖学扶弱。几年来“和谐促进会”共奖励大学生1000多名;为90岁以上的长寿老人、残疾人等发放优抚金达2800多人次。
“在博白,大一些的姓氏宗祠都有自己的奖学基金会。而在北流,陈氏、李氏、梁氏等,都能在自己的姓氏宗族里集资上千万元去修缮自己的宗祠。在这当中,我们能够看到以姓氏为符号的族群,那种强大的号召力与凝聚力。”赵彦行告诉记者。
在玉林,姓氏文化丰富多彩,历史人文景观琳琅满目。玉林日报《您贵姓》大型特别报道的启动,就是以新闻的视角,介绍玉林姓氏的起源、发展、变迁、分支、世系,以及历代迁徙与在海内外的分布,源远流长,浮沉兴衰,记述姓氏的家族精神风貌、宗族形态与管理制度,以及代代相传、薪火不断的温暖的人文情怀。讲述本土姓氏的历史文化,孜孜追寻那些以姓氏为羁绊的宗族精神,这些故事都将成为我们走向未来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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