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女团的野蛮生长现状

虚拟偶像乐团And2girls。

张绍刚在采访。

纪录片《女团》海报。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陈荷

“所谓的女团，你想做啥？你能干啥？你能给我们带来啥？我们需要女团吗？”这是一位女团成员的父亲对自己女儿的几连问。这也是在偶像养成节目火热的当下，抛给众多行业内部从业者和操盘者的问题。

4月12日，中国首部女团生存实录《女团》正式上线。纪录片以观察者张绍刚的视角，以及偶像团体出身的知名艺人黄子韬与Ella陈嘉桦的现身说法，通过亲临女团演唱会、签售会、集体宿舍、家庭等现场，采访数位女团经纪创始人、投资人、女团成员及其父母、粉丝等，试图探究中国女团的行业现状以及成员潜藏在舞台光鲜亮丽背后的真实生存境遇。从多个维度向观众揭秘中国女团野蛮生长的行业现状，记录怀揣偶像梦想的少女们在舞台背后真实的生存境遇。

这部纪录片由《逐鹿》、《追梦》、《逆风》三章组成。其中，在《逐鹿》一集中，观察者张绍刚亲临日本知名女团AKB48的演唱会现场，体验其超人气偶像团体的实力所在。而后，聚焦女团幕后的故事，带领观众一同揭开纪录片的主题：中国女团发展的困境何在，突围之路又在哪里？而在《追梦》《逆风》两章中，片子逐步深入，揭示了偶像与粉丝“相互养成”的情感联系，并直击当下女团行业的弊病。

不为父辈理解 为了“女团梦”独自异地打拼

大多数女团成员的年龄在十八岁到二十二岁左右，她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契机加入到女团中，孤身一人，似飞蛾扑火般，顶着巨大的压力在陌生的城市从事着演艺事业。一直支撑她们坚持下去的力量或许是心中的梦想，这也是纪录片中她们谈论最多的话题之一。

张楚寒是女团Hello Girls的成员之一，她从五岁开始学习中国舞，到现在已经有10多年了。在她的内心中，一直怀揣着成为女团演艺艺人的梦想。在纪录片一开始就表态说，“无论我再辛苦再累，我一定要做女团，这能让我活下去。”

遗憾的是，她的父亲自始至终对她的梦想嗤之以鼻，觉得加入女团并不是什么正经工作，想让她趁着年轻，考北舞的研究生，毕业之后能代课当舞蹈老师，走上一条世人眼中安稳的路。在张楚寒的父亲看来，对艺术要有敬畏之心，女团不是简单能够成功的。她跟父亲每次谈这件事都会争吵，她甚至一怒之下拉黑了爸爸。

节目组跟拍了楚寒回家探亲的情况，她与父母在机场相见时还欢声笑语，一到饭桌上，父女俩谈到工作的事情时，瞬间点燃了矛盾的导火线。两人都态度强硬，张楚寒想要为自己的梦想背水一战，父母却担心她在外蹉跎岁月，最终一事无成。双方坚持各自的看法，最终产生了激烈的争吵。

“人生只有这么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但如果这么渴望一件事情，我一定得去做。”张楚寒在接受采访时说，来自家庭的不理解像是一把巨大的枷锁，架在她的背上，而她却不知该如何调解，只能逃避。

艺人黄子韬更是一针见血地评论道，“如果你做一件事，从刚开始家人就反对，那你做这件事一定会特别累。”他还以“过来人”的身份表示，“机会不是每次都给有准备的人，但是你努力了就是比没有努力更强，可能没有达到最后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你一定会从中收获到很多东西。”

像张楚寒一样，为了梦想还在苦苦坚持的女团成员还有很多很多。SNH48前成员王费澌因学业被迫选择退团后，还是没有压抑住内心的“女团梦”，自主创建了地下女团Another。从女仆咖啡店公演开始，坚持独立运营了五年，虽然遭遇过因为缺乏系统的运营体系而被迫上街寻觅观众的尴尬，但在她看来，比颜值、身材更重要的是“喜欢粉丝、喜欢这个行业的心”。

起点很高，后来却渐渐淡出观众视野的蜜蜂少女队成员现在又在过着怎样的生活？观众可以随着纪录片的镜头了解到，这群女孩子在离上海市中心60公里的封闭式训练营学习、生活，她们给“女团”这个梦想设置的试水时限是三五年，实在不行的话还给自己留了后路，比如说就回去考研、结婚，当独立音乐人，或再找其他工作，回归父辈熟悉的人生轨迹。

除为了梦想打拼，也有一部分女团成员只是为了能有口饭吃，有个能休息、睡觉的地方。养成系女团Cherry Girls成员陈语嫣就是为了生计加入到女团。因为父亲生意失败，家里破产，抵押了房子，小小年纪的她无家可归。

在采访中的她说，自己当初被“3000元补贴和包住宿”的条件吸引，从而决定加入女团，她希望日后能分担部分债务，帮爸妈买个小房子就很满足了。虽然还是那个破产少女，但公司这块小小的地方，让她拥有了自己的梦想，她不再单独奋战。

参照和共情 粉丝是女团成员事业上的助推力

偶像的精髓在于与粉丝共同成长，彼此命运息息相关，荣辱与共。偶像和粉丝之间的养成关系，尤其刻骨铭心。

女团通过剧场表演、握手券、总选投票等一系列线上和线下的粉丝互动活动，拓展着已有的粉丝群体。女团与粉丝之间很大程度上像是生活的伙伴，他们分享生活，进行日常情感维系。张绍刚指出，“粉丝是对这些姑娘的鼓励，让这些姑娘脸上有光芒的原因之一。”

纪录片中，提到了一位叫“影子”的粉丝。他从大学毕业后开始关注女团，可以说是国内最早的一批女团粉丝。六年前SNH48横空出世，他还在北京上班，每周都会飞到上海看公演，他收集了无数偶像的写真集和作品。后来为了粉一位偶像，他辞掉了工作，去了上海。

影子说，在粉“女团”的过程中，发生过一件最触动他的事。当年，“影子”的父亲去世，他回家呆了一段时间，就没有去看SNH48的公演。后来再去，当时他的偶像SNH48成员林思意了解了“影子”的近况之后，对他说了一句特别暖心的话：“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令“影子”感动不已。

女团成员林思意是“影子”这段痛苦人生经历中的情感支撑，而换一个角度来说，很多类似“影子”的忠实粉丝的实际物质消费和精神上的鼓励陪伴也是女团成员们事业上的助推力。

张绍刚在日本探访时，对人气女团AKB48粉丝群体的印象，甚至比女团的表演留下的印象更深。“我很难去评价她的表演好不好，歌好不好，但是整体感太好了。他们特别幸福，他们有强烈的幸福感，他们进入这样的现场的时候，有很强烈的存在感。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由稚嫩到成熟，所以，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是参照和共情。这一定是让粉丝的粘性更强的一种原动力。”

由此，他还理解了“被圈粉”是怎么个过程。“你看到她足够努力，足够真诚。扑到你面前，并且直接地看到你。她们真正打动我的时候，我发现了她们眼中的光彩。”

“总有人问偶像是什么，粉丝依赖偶像，偶像能寄予粉丝梦想的同感，这才是真正的偶像。”日本女团AKS的总裁寺田成昇总结道。

运营举步维艰 未来该如何“破局”？

2016年被称为中国女团的元年，也是卒年。据统计，这一年中国女团的生态，呈现井喷式的增长。其中，以养成系女团为盛。相比较于练习生制度前期投入高，资金回流慢的特点，养成系女团以演代养，提前变现。但是，即便如此，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有将近一半涉足者倒闭离场。中国女团的经营现状，可谓举步维艰。

在《女团》中，黄子韬直言不讳：“现在的市场因为老板跟经纪人不懂，所以做出来的东西是失败的，他们一直在模仿韩国日本，或者是美国。”中国女团失去了自身的特色，自然也难以成功，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恶性循环。

黄子韬还谈到自己当初没有想过能不能红，请求公司过几年让自己出道，但公司因为他会武术需要他这个人才，而拒绝了他。“艺人最重要的是自身的实力，必须实力过硬，不能急功近利。”

曾经红极一时的女子偶像组合SHE成员之一的陈嘉桦（Ella）则对自己的女团经历充满着感恩，甚至始终觉得SHE是一个团体，去年8月三人合体对她们来说都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天。“女团的精髓就是，一个人好全部都好。我就是真的很感谢这些过往，成就现在的自己。”

通过一系列的采访，张绍刚在纪录片中归纳出了中国女团一直没出来的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对女团的粉丝可能有污名的嫌疑。我们在她们身上贴了太多标签；原因之二是市场没有想清楚，接受的渠道，运营的方式和方法；第三，连女团的成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方向是什么。”

“所谓的女团的养成，养成的不仅仅是团员，我觉得养成的还包括市场和受众。”张绍刚说。

偶像行业是刚需，互联网时代所养成的信息接收习惯，社交平台所推动的交互能力等等，都会催生粉丝，都会让粉丝群体的情绪和情感彼此强化，刚需变得越来越强。在张绍刚看来，“有刚需不等于可以赚快钱，这是一个需要培育的市场。老板们不能只要求妹子养成，而不养成市场。市场、运营、定位，和粉丝和女团必须是共同的养成，这盘棋必须下，缺哪家都不行。”

对于女团来讲，如何独一无二，有自己的文化标签尤为重要。虽然目前中国的女团市场野蛮生长却又一地鸡毛，但还是初见了趋好的态势。未来能否培养出能真正走进大众主流文化的女团，让不少人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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