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的“婚姻家庭”课能否治愈韩国单身男女的不婚主义？

李恩珠的“婚姻家庭”课

韩国很多女性不想结婚主要是因为孩子的养育和教育成本太高

用画画“测算”男性和女性特质

2017年，韩国的新生儿出生率创历史新低。

韩国东国大学（位于首尔的名牌私立大学）的一间教室里，教授李恩珠（Eun-Joo Lee）正在让学生们画瓶子和自行车。不过，这可不是什么艺术课，而是一堂“婚姻家庭”课。

李恩珠说，画画的方式其实可以“测算”男性和女性特质。如果一个女性从前往后画自行车，显示出她的性格特征具有男性特质。她再三和学生强调，这并没有什么不好，而是让人对自我有更清晰的认知。

接着，李恩珠又向学生们展示了小男孩推童车和小女孩玩玩具工具的图片。她认为这些欧洲玩具广告是对传统性别模式的挑战。

这堂课的目的在于帮助年轻人学会处理感情问题，进而或许有一天，找到人生的另一半。事实上，这种课程只是韩国众多努力的一部分——针对的，是韩国年轻人结婚生子意愿越来越低的棘手问题。

韩国下降的出生率背后是什么？

根深蒂固的“男主外、女主内”思想，仍对今天韩国年轻人对待婚姻的态度产生深刻影响。

2017年，韩国的新生儿出生率创历史新低。平均每个妇女生育1.05个孩子，远远低于保持人口稳定的2.01。这还是过去十年政府花了数十亿美元鼓励刺激的结果——包括延长陪产假、不孕症治疗政府支付、三个及以上孩子家庭优先享受育儿公共服务等。

韩国近年来出现了一个新词：三破世代（Sampo Generation）。“三破”指放弃三样东西：恋爱，结婚和生育。

在李恩珠看来，这种现象部分源于低增长和失业下的经济状况，年轻人的精力都用在了就业和经济独立上。

研究显示，财务焦虑是男性走进婚姻的最大障碍，他们越来越倾向于把婚姻作为一个选项而不是必须。而女性也面临同样的焦虑。

“我身边的人不想结婚主要是因为孩子的养育和教育成本太高了。”24岁的学生金智媛说，她的一些女性朋友更倾向于自己租房，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养只小狗，然后约约会就挺好的。

什么是压缩性现代性？

“有一种流行说法是，一旦你结了婚有了孩子，那就得跟自己的生活说拜拜了。”金智媛的这句话，揭示了经济以外的考量因素。

另一个24岁的学生金志明则说，他最终想安定下来，不过他现在的女友必须要从他那儿得到一份保证。过去的几十年里，韩国的文化倾向于新婚女性融入丈夫的大家庭，且在家庭排序里处于最低的位置。金志明女友要求他必须保证他的家庭不会固守这些传统。

新加坡国立大学家庭和人口研究中心的教授兼主任珍·杨指出，像新加坡和韩国这样的国家都面临着压缩性现代性（compressed modernity），即经济快速发展下社会急剧变迁，导致不同性质的历史和文化因素共存的社会现状。

“欧洲一个世纪甚至更长时间逐渐发生的变化，在亚洲一些国家二三十年就发生了。经济、教育和女性的角色等都在急剧变化，但制度和社会规范等却没有跟上。”珍表示。

另一个和现代家庭需要不吻合的领域是企业文化。许多女性“不想在不包容职场妈妈的企业文化里养育孩子”。

墨尔本大学的人口统计学教授彼得·麦克唐纳德说，对雇主来说，雇员的家庭生活是微不足道的，“东亚的文化里更倾向于站在雇主一边要求更长的工时，奉献第一”。

另一个阻碍女性走进婚姻的因素是家务分工。一份2015年经合组织报告显示，韩国男性平均每天只花45分钟在家务上，还不到经合组织平均水平的三分之一。

“约会练习”真的有用吗？

在李恩珠的课上，学生们需要和拍档进行一些练习，他们称之为“强制约会”。

搭档需要完成一些他们以后在真正的感情中可能会面临的环节，比如可承受范围内的约会，为婚礼做准备，或者是制定一个覆盖家务分担、养育孩子，甚至假期谁的父母先到访的婚约。课堂上也包括性教育。

这种教育是否对提升韩国出生率有帮助还尚未可知。

新加坡为了刺激生育率下了很大功夫，比如给予金钱奖励，实施“婴儿花红计划”等。但5年过去了，似乎这些措施并没有什么作用。

韩国也曾有过创新举措。比如2010年，韩国让卫生部、福利和家庭事务部的员工一个月里的一个周三“早回家”，并称之为“家庭日”。事实证明，即使断电也没办法让这些人早点回家“造人”。

珍表示这些短期举措表明政府并没有摸到问题的痛点，也就更无法适应性别角色的变化。

麦克唐纳德也持相似的观点，认为韩国政府的这些努力如果不能带来更大范围的社会变革，其实是没有意义的。过去，政府还曾因把低生育率归咎于女性而被声讨——一个粉红主题的育龄妇女分布图因遭到强烈抵制而不得不从网上撤下。

麦克唐纳德说，这些走错方向的刺激，只会让女性低生育欲望更加坚定。 （熊苗编译自B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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