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被猴儿耍了？

□李贵平

猴年刚过，一群驴友遭山里的猴儿耍了。

猴子不讨厌，讨厌的是那些菜鸟驴友。

徒步活动前，带头大哥“狮子”就约法三章：不要像招惹旧情人般招惹甚至激怒猴子，不要拿食物挑逗猴子，不要让冰爪登山杖等误伤了猴子……

“狮子”的话，可惜被菜鸟驴友当成耳边风。

严冬的龙门山，逶迤起伏，漫天飞雪，风过树动，碎雪飘落。除了脚套冰爪发出的咔擦行走声，四野寂寥得有些瘆人。

路边，有个长得像佟丽娅的漂亮女孩，捂着脸咿咿呀呀哭着，她瓜子脸上有几道血痕。一小伙轻柔地给她搽碘伏消毒。他悲悯的神情写着：宝贝儿，疼你脸上，疼我心上。

“佟丽娅”说，当时，她们七八人进山后冲在最前头，半山腰，看到二三十只猴子瑟缩在一堆嚷嚷，估计是在研究过冬的事。这个冬天人迹罕至，猴儿们好久没找到东西塞牙缝了。

当时，“佟丽娅”走拢一看，好多猴子长得胖乎乎的如啤酒馆老板，以前游人带来的香蕉、玉米、面包、火腿肠、花生，把它们伺候成了“福猴”，让人忘了尖嘴猴腮这一说法。

面对猴群，美女让男友备好相机，自己先摆个芭蕾舞造型：双肩下沉，双手打开成圆形，像抱个球儿，身体前倾，头向左侧倾斜。可猴子不喜欢美女，它们喜欢的是美食。

“佟丽娅”又当着猴子的面打开旅行包，将里面的蛋卷拿出来晃晃。这是挑衅呀。四五只猴子对望一眼，呈半圆形围住了她。

对峙。猴儿们尾巴高翘，嘴舔口水。等了几秒钟没动静，它们不耐烦了。

动手！树上那只一直磕牙的老猴子率先跃下，伸爪唰地将美女网袋里的饼干抢走。地上两只猴子也配合默契，一只蹦过来抓她包里的蛋卷，另一只去抢手机，还顺带将尖爪儿在她脸上到此一游……

“佟丽娅”的讲述，撩起大伙好奇心，他们觉得美女的话有表演成分，就想自己去会会猴儿们。此地已是海拔1800米的山坳，阳光下，连绵起伏的白果林、小叶榕、广玉兰、天竺桂、松柏等婆娑中泛出晶亮的光泽。

远处，树丛间，有三五只猴子远远地盯着来人；路边，则蹲着二十多只严阵以待。这些猴子多属绒毛猴、叟猴和豚尾叶猴。山风吹过，雪花碎玉般从树间落下，猴儿们黑褐色的身上落满雪花。

“它们早饿慌了，小心哦！”不远处，“狮子”的喊话又被当成耳边风。菜鸟们继续招惹。马上，这些人经历了由惊喜到惊恐、到豆腐掉灰里般的无奈。

当时，我拿着相机站在三十米开外的高处，俨然看到一幅狼奔豕突的集体被虐图，这跟《金刚》里娜奥米·沃茨一行在山崖被大猩猩追扑的窘相差不多——驴友中，有的被拉开包包拉链顺走手机，有的被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光可乐，有的脸上被刨出田径运动会跑道，有的因没拍手示意（表示发放完毕）让猴子抱住大腿勇攀高峰，有的头发被抓扯成乱鸡窝……

成语“猴头猴脑”，形容了猴群的诡异精明，这完全可以搬到龙门山的猴子身上。我多次去龙门山采风，知道它们经常在人面前装出娇憨可爱的样子，好像它是你永远的月光爱人。动手时却鳄鱼扑羚羊般迅猛干脆，得手后一蹬一跃爬上树丫，将“高山仰止”的驴友仰望成歪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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