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前絮语】编织时光

□徐静

年,季羡林在一师附小读书,一次在家里念课文,内容是寓言《阿拉伯的骆驼》。叔父季嗣诚一听,骆驼还会说话?大呼荒唐,立即让侄儿转学。当时,一师附小正在全省率先推行“新教改”——白话文教育。

其实,让孩子转学还算是很温和的抵抗,这项给山东教育带来全新气象的新文化运动,在当时受到了异常猛烈的抵抗、诋毁甚至谩骂。年,针对当时山东学校里清一色男教师、清一色男学生、清一色古文课本的“三清”状况,时任省立一师附小校长的王祝晨力排众议:废除“经学”课程,大力推广白话文教学,自编白话活页教材。在当时社会环境并不宽松的齐鲁大地,这场改革进行得举步维艰:王祝晨的家被砸,大门被贴“大字报”,《齐鲁公报》、《平民日报》连篇累牍刊文攻击。朋友劝他放慢改革的步伐,他却说“再慢一点我们山东就更落后了,我情愿叫现在这些人骂我,不能叫后代观看历史的人批评我们这些人,不去改革而是守旧复古,那还算是办教育吗?”

虽然白话文教学的实施和推广过程充满曲折,但毕竟揭开了山东白话文教学的序幕,在山东教育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在当今传统经典重返课堂、读经热日益盛行之时,我们再读《王祝晨:山东白话文教学第一人》一文时,应该会有更多感触。不管是如今重读经典、体味中国传统文化之美的执着,还是当年开先河读白话文小说、白话文寓言的眼界大开,“有时代思想、有感情、有充实的内容”都应该是学习语言的真谛。王祝晨说,“改教白话文,是训练今天的人能直接传达今天的思想”,与王阳明的“凡授书,不在徒多,但贵精熟:量其资禀,常使精神力量有余,则无厌苦之患,而有自得之美”其实是相通的。

上个周末,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电影版亮相大荧幕的同时,省图也邀请来一位古籍修复师——上海图书馆从事古籍修复与装帧工作的潘美娣,为大众讲坛的听众讲述她超过半个世纪的古籍修复情缘。

其实,《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爆红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好奇心,也把文物修复师这一职业放在了聚光灯下。文物修复包括青铜、钟表、木器、漆器、织绣、书画、百宝镶嵌等很多种,古代就有旧书修复这一行当,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中有“书有毁裂……裂薄纸如薤叶以补织”的记载,唐宋时期则有御用的专业熟纸匠、装潢匠。而当今的古籍修复师更像是“医生”,他们的病人是书本——那些经年累月流传下来、伤痕累累的古籍,每一本都是一个生命,在垂危之际来到修复师手中,重新焕发活力,甚至起死回生。

如果说,电影里的文物修复师们,在故宫角落的平房里精修座钟、在大殿后的树荫下搬运牌匾,更多的是传递匠人匠心的情怀,传递着故宫特有的工作氛围与节奏感的话,我们看潘美娣老师讲述她“一辈子简简单单做一件事”的修复故事,更像是翻看一本年代久远却保存完好的书,平平淡淡,实实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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