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主义的打开方式,英雄主义的打开方式

北京时间10月25日下午3点左右，青岛籍航海家郭川在美国夏威夷海域失联——这是他从金门大桥出发，要创造单人不间断跨太平洋创纪录航行的第六天。消息见诸媒体之后，形成了巨大的传播效应，特别是在青岛人的“朋友圈”中，无论大家之前对这位英雄了解的程度有多少，都在为郭川默默地祈祷。在实用主义盛行的今天，郭川的意义在于挑战人类极限的勇气和他身上浓重的英雄主义色彩，而从人们对他的关注来看，人们对英雄的崇拜，从未走远。

这让我想起了不久前热映的《湄公河行动》。这部改编自湄公河金三角水域中国船员遇袭真实事件的电影，上映之前未见大规模的宣传，但却以口碑取胜，不到一个月就狂揽十亿票房。事实也确实如此，紧凑的情节，激烈的枪战，公安部的官方背书，主旋律电影中难得的高颜值，都让《湄公河行动》在乏善可陈的国产电影市场中显得诚意十足。以至于很多人要用“比肩好莱坞动作片”这样的形容词来赞美这部电影。而事实上，观众可能都没有察觉，让他们感到血脉贲张的并不仅仅是枪战、缉毒、智商较量和满屏的雄性荷尔蒙，而是这部电影中三观正确的英雄主义。

我们不妨回忆一下，上次去电影院中看“英雄”是什么时候，“蝙蝠侠”？还是“美国队长”？银幕上的危机与拯救已经裹挟在好莱坞式的“英雄”中，为观众们输出着美式主流价值观，这种观影过程尽管在视听体验上超越了绝大多数国产电影，但是文化上的隔阂也是显而易见的。就在好莱坞英雄不断拯救世界的时候，国产电影却迷失在高票房、大IP等各种虚假繁荣中，电影越来越脱离艺术，成为资本追逐的对象。

电影当然需要商业化运作，但是急功近利的商业化导致同质化严重。有段时间怀旧的青春片大行其道，于是制作公司一拥而上，电影院常有此类电影上映。看了几次之后，我发现这类电影基本都是演员自带美颜的滤镜，为了贴合角色拼命扮嫩，如果有港台演员的普通话夹杂其中，更是分分钟出戏。以至于看过几次之后，情节、拍摄手法、剧中年代总是似曾相识，已经傻傻分不清楚谁是谁。

很多国产电影就这样沉浸在自娱自乐式的“小情怀”中，观众也就跟着一起“囧”一下，或者“特烦恼”一下。银幕上鲜有英雄，或者说他们已经忘记了该如何拍一个英雄，因为这个词太强硬，强硬到一说出来必须正襟危坐、肃然起敬。毕竟再往前回溯几十年，那是一个荧幕上充满了英雄的时代，那些脸谱化的英雄又难免被现代的观众诟病。所以，人们崇拜着英雄，又对这个词有一种微妙的抵抗，荧幕上的英雄断档，《湄公河行动》恰好在此时引爆，无疑是找到了正确的英雄主义的打开方式。

穿梭于金三角的密林中，英雄主义显然不再是拯救虚幻世界的美式英雄，也不能是革命浪漫主义的高大全形象。他必须是思路缜密甚至谨小慎微，因为那是在和一群亡命之徒过招，稍有差池便命悬一线，必要的时候亦必须心狠手快，绝不恋战，因为身处异国，没有后援，一击即中，才能活命。电影里毒枭糯康用毒品控制村子里的小孩，给他当娃娃兵，这些孩子视糯康为教父，疯狂、冷漠、嗜血。面对我们的缉毒队员，这些少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死亡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游戏，枪声和鲜血就是他们的日常，反而是我们的缉毒队员，在片刻的迟疑中被那少年击中，最终不得不截肢。电影就是在这种把人设推到极致的环境中，节奏紧凑，环环相扣，甚至来不及细细推敲就马上进入下一个回合，加上枪战、肉搏、短兵相接、高科技配合难怪观众大呼过瘾。由此来看，这部电影商业的元素已经具备，而一部好的电影除了赚足眼球的商业元素，肯定还要有它的情怀。这种情怀不是廉价的眼泪，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对人物命运的关注、思考。

就像郭川曾经说过：”我恐惧过，绝望过，崩溃过，但从没放弃过。“我想这就是英雄的所思所想。孤独地行驶在大海上，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力量。 《湄公河行动》中彭于晏扮演的方新武，卧底金三角十年，隐姓埋名，肯定也有过同样的感受，但他和郭川船长一样，没有放弃。在电影的最后，方新武为了完成行动任务，义无反顾地撞向了毒贩的船，火光冲天，他最终为自己的使命付出了一切，忠魂归于战场，也许这就是最完美的结局。而在现实中，我们尽管对郭川失联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仍期待着他驾船驶进港湾的情形，期待他像以前一样流着泪，欣喜地说：“我，活着回来了。 ”

其实，细究起来《湄公河行动》并非一份满分的答卷。张涵予略显突兀的旁白，四国行动官方会议的语焉不详，方新武前史的难逃窠臼，包括军迷们在武器制式上找出的种种bug，都是它的硬伤。但是对于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来说，它提供了一个可以借鉴的范本，就是面对种种制度上的限制——不能过多泄露案情，不能过多揭示犯罪细节，不能过于血腥等等要求，林超贤依然拍到了80分以上，实属难得。他用真诚的态度告诉我们，写英雄，不一定要高唱赞歌，只要电影本身精彩，影片中的英雄就一定可以绽放光彩，感动观众。

就像开篇说的，人们对英雄的崇拜，从未走远。

（作者简介：青岛文化研究院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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