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的音乐

□ 程广海

那些声音在我心中已回荡很久很久了。那些如痴如醉饱含激情的声音，在生命的苦难和喜悦中被农人们孜孜不倦地一脉相传下来。这种声音在城市中很难听到了，不知它们是被现代文明抛弃，还是它蓬勃的生命力原本就只在它赖以生存的根源上？

我曾想：那些饱含激昂旋律的声音会不会有衰竭的一天呢？其实担忧是多余的。你想一想吧，在坦坦荡荡的大地上生生死死春风吹生的生灵及生活劳作在村庄和土地上的人们，他们就像阡陌交错的乡间土路，早已把生命溶入了土地深处，这些不息的生命的存在，注定了那声音会永远飘荡并固守在故乡的家园。

那些听起来足以让人落泪的声音，是二胡，是鼓，是唢呐……它们是一个生长在古典音乐中的意象，一幅刻在青铜器上的雕塑，一曲飘荡在故园上空的绝响。

到乡间走走，站在山峦的高处或山底的小河边，或走在碧绿的乡间林荫路上，或穿越正在扬花的麦地，你只要仔细的聆听，故土的音乐无处不在。你还会发现，那个饱含忧郁目光和布满皱纹的老者，他是以一种怎样的表情或弹或唱着那些或雅或俗的曲调。这种场景，在集市上或农村的闲余时间里不难看到。一年的收成在手，该喜的喜了，该忧的忧了，但还有一些蛰伏于心中不曾告人的心事，全都寄托在这里面了。

老人们去世，青年们结婚，绝不会少了这些民间艺人。我无法抗拒那些声音对我产生的强烈诱惑，试图极力走入并想领略那里面所独有的韵致。但祖父说，孩子，这需要一生的时间和精力去体会回味，你长期生活在城市，难以领悟到它们的博大和精深。我想，这些民间艺人在帮别人做丧事和喜事的时候，里面究竟有多少自己的人生体味呢？

这些来自民间的音乐就这样穿越历史和空间，山川和河流，故土和家园，以一种不可遏制的激情滋润人们渴求的心灵，成为他们精神的寄托和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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