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扑蝶”见《红楼梦》第27回,也是《红》中唯一的一次描述薛宝钗忘情忘形、妩媚俏丽的形象。薛宝钗那袅娜曼妙的身姿已深深定格在时空的流光镜语中,“扑蝶”也成为一种带有文化象征的行为,成为永恒的绝唱。
曹氏写道:“忽见前面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的迎风翩跹,十分有趣。宝钗意欲扑了来玩耍,遂向袖子里取出扇子来,向草地下来扑。只见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将欲渡河。倒引的宝钗蹑手蹑脚的,一直跟到池中的滴翠亭,香汗淋漓,娇喘细细…… ” 这段描写,使人物的性格显得丰满,因宝钗虽是平和稳重,慎行慎言,但她那种天真活泼的少女情趣,总会在特定的环境中、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表露出来。扑蝶行为,就是显例。
“宝钗扑蝶”一节文字,写平日雍容华贵、娴静文雅的宝钗,此时却童趣盎然,怡然自乐。手持香扇,步履蹁跹,兴冲冲地追逐着一双“大如团扇”的玉色蝴蝶,洋溢着无限灵动的青春气息。“香汗淋漓,娇喘细细”八字,写尽无限,令人浮想联翩。曹氏用字何其节约,但表意却满眼春光。
当读者沉浸在“宝钗扑蝶”这个精美、精彩的如诗如画的场景中,再读“宝钗扑蝶”的接续文字,薛宝钗这一人物形象立刻从天真烂漫的少女突变成一个世故圆滑的市侩。这种人物形象、性格的反差太强烈了,足以令人惊心掉胆。
曹氏写因宝钗扑蝶追至滴翠亭,偶听得亭子里有二人私语,且语意暧昧。当亭子里人察觉有人来时,薛竟故意放重脚步,笑着叫道:“颦儿,我看你往那里藏?”薛还故意反向他二人问:“你们把林姑娘藏在那里去了。”并特意进亭子里寻了一寻,方才抽身走开。这里,薛把听见别人的隐私之责,不动声色地转移到林黛玉身上,而亭子里的人也认定了林黛玉的偷听,并对林黛玉的为人产生了负面看法。
薛宝钗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当时薛的心态是“怪道从古至今,那些奸淫邪盗之人,心机都不错!这一开了槅子,见我在这里,他们岂不臊了?况才说话的语音,大似宝玉房里的红儿。他素习眼空心大,是个头等刁钻古怪的东西。今儿见我听了他的短儿,一时人急造反,狗急跳墙,不但生事,而且我还没趣。”那么,相对于林黛玉来说,不也同样处于这种尴尬局面吗?而薛偏偏把这种尴尬局面转嫁至林黛玉身上,这种后果是极难预料的。更何况林黛玉因母丧之故,寄居在外婆(贾母)家,是长期居住的。薛宝钗是客居贾府(贾宝玉之母是薛的嫡亲姨妈),是说走就可以走的。这对于误认为被林黛玉听见自己隐私的红儿来说,更添对林黛玉的不屑和厌恶。再者,林黛玉凭仗着外婆的宠爱,平日说话常多尖刻嘲谑,薛宝钗却多宽厚和蔼,这也无形中造成林黛玉在下人的印象中诟病多多。而薛宝钗的这次故意转嫁“偷听”事件,更使林黛玉处于一个对自己极为不利局面。我们知道,《红》中有一个重要的情节,那就是贾宝玉与林黛玉的“木石前盟”、及贾宝玉与薛宝钗的“金玉良缘”,这二种情缘常在明里暗中交接纠合,风起云涌,彼此争持。这个“况才说话的语音,大似宝玉房里的红儿”,(也的确是红儿),如知道了林黛玉的“偷听”行为,你完全可以想象出林黛玉如再到怡红院贾宝玉处,这个红儿对林黛玉的态度了。这里,薛宝钗心机之深藏、手段之奸猾,为人之险诈,真令人震惊。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刚刚“扑蝶”的天真烂漫的少女的一次刻意行为。当一件事情涉及自己的切身利益时,人性中不光彩的一面,就显露出来了。
“宝钗扑蝶”一节文字,曹氏状写薛宝钗,真是“桃羞杏让,燕妒莺惭”。而续写文字,却情节突兀,人物形象反差强烈。这正是曹雪芹在《红楼梦》中行文造句的“春秋笔法。”就是通过“宝钗扑蝶”这一意象描写,说明了在同一件事情上,在同一个人物形象上,是具有多层次的内蕴、内涵、内因和多方面的因素、因故、因由的。也就是说——美和丑是并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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