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叶记忆中第一个七夕是我五六岁时天飘细雨正在做针线

□张  叶

记忆中第一个七夕，是我五六岁时。

天飘细雨，正在做针线活儿的母亲说：“今天是七月七，牛郎织女又掉泪了。”我表情诧异地停下手中的游戏，姐姐见状诡谲地一笑：“你看，今天的喜鹊、家雀都没有了，全都飞到天上给牛郎织女搭桥去了。”茫然四顾，果然，树上没有一只鸟儿了！这是一件怎样奇异的事呢！于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才知道王母娘娘不善，牛郎挑担一双儿女，从鹊桥上去和织女相会。我奔跑着去找小伙伴们，迫不及待告诉她们，鸟都飞到天上去了。几个小脑袋使劲往天上看啊看啊，看得眼花了就有人说“我看见桥了”，还有人说“我看到一只鸟”。大人们也不拆穿，甚至添枝加叶地告诉我们：“麻雀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养的鸡”，我们感叹：神仙养的鸡比地上的鸡干净好看多了。

那个晚上停了细雨，我和小伙伴早早就钻进芸豆架下去了，藤蔓掩映下，等着一场盛大的神话在天空上演。不知过了多久，小芝说：“他们怎么还不说话？”玲玲“嘘”了一下：“别吱声，一说话他们就吓跑了。”玉兰用胳膊捅捅我们，低声说：“我听见了。”我们靠着她的耳朵，一霎时，耳畔却只有天籁。那个夜晚终于不了了之。后来有月亮的晴夜，姐姐带我在门口看星座，指着最亮的那颗说，那是牛郎星，两边的小星是他的孩子。我望穿双眼，也没有看到那个挑担子的青年。而童年里却被打开了关于神话传说的决口，知道了它们都在书里。“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牛郎织女星”，渐渐得知，人世间有牛郎织女那种很美好很美好的一种情感。

高中时学到课文中的《长恨歌》：“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设身处地，为一别经年不得相见的李隆基和杨贵妃唏嘘不已，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寻不见的爱人，让人多么心碎。可恨了那马嵬坡的赐死——唐明皇若料到后来的相思之苦，还会否痛下那道旨呢？会否宁可与爱人同赴黄泉呢？这断肠之作到底是明皇的孤老悲嗟还是仅仅为白居易的浪漫臆想？

佛说过：不能说不能说，说多了都是错。是吧，现实中有几多不能细想的残酷，想多了都是眼泪。唯有珍惜缘分吧。我和夫君恋爱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吟诵“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我擅自给他改成了“此情绵绵无绝期”——人生苦短，我们要加倍珍惜，好好相爱，能不留遗恨的就不留遗恨。

七夕又近，年年今日，不由又想起芸豆架下聆听神仙说话的往事，心中终归盼着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盼着在信息快捷、奔放自由的时代，爱情依然坚贞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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