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根后面跟着兰花花,走到一座吊桥前,停了下来。
金根指着吊桥对兰花花说:“按照我们水寨的乡风,只要你同意,我背你走过这座吊桥,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你想好了,我就背你过去。”
兰花花瞥一眼这座桥。桥是两边分别由两根碗口粗的铁锁链牵引吊拉而成,底层铺有结实厚重的木板,桥有两米宽,五十米长。不用看,兰花花就知道,建这种桥,桥下河水一定汹涌湍急、深不见底、一个漩涡套着一个漩涡……
兰花花收回目光,腼腆地说:“你要有一座三层楼的瓦房。”
“没有……”
兰花花扭头就走。
第二年,金根引着兰花花走到吊桥前,像例行公事一样对兰花花说:“我背你走过这座吊桥,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你答应了,我就背你过去。”
兰花花问:“三层楼房有了吗?”
金根手一指,春风得意地说:“你看,在前面那个柳暗花明的村子,在东山坳的云雾缭绕中,有楼房的一角露出来,那就是我家三层楼的瓦房啊。”
兰花花甜甜地笑了,趴在金根背上,让他背起来。
金根背起她,一股麻酥的感觉像电流一样传遍他全身。金根感觉很幸福。
金根今年二十五岁,这在水寨算是剩男了。主要原因就是他没房。没办法,想要个家,建房才是硬道理。为此,他打了多年工,终于在今年底建好房了,可以扬眉吐气了。他背起兰花花,随着脚下晃动的桥面,心旌摇动。
突然,兰花花敲打金根的肩膀,嚷道:“停下来!”
金根一愣,赶紧把她放下来。
兰花花脚尖勾着桥面,画了一个圆,吞吞吐吐地说:“我还要三万块的彩礼,有吗?”
这个还真没有,建完房,家就空了。金根喃喃地说:“暂时没有,以后会有的。这个……今天可以没有吧?”
兰花花撇撇嘴:“三万也不多,你咋就为难了呢?都说女儿是千金,千金千金,一千块一斤,我九十斤,咋的也要九万吧,你咋三万就为难了呢?”
“明年我再打一年工就有了。”
“那就明年再来!”
眼睛一闭一年就过去了。金根和兰花花又来到吊桥前。金根踌躇满志地说:“今天,我们一定要过桥,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未婚妻,你还有啥说的?”
今年打工,除去开销,金根又带回来五万多。三万彩礼,不怕,想到这里,金根憨厚地笑了。
“三万彩礼有了?”
“那是!”
兰花花心花怒放了,趴在金根背上,让他背起来。
桥在脚板下晃动,路在晃动中缩短。
一步,二步,十米,三十米,眼看就要走到头了,兰花花使劲敲着金根的肩膀,急切地喊道:“停下来!”
金根把她往背上托了托,扶得更紧,继续走去:“不能停,停了,结婚后会经常吵嘴的!”
“不行,我有话说。”在她的摇晃下,桥抖得厉害,“你不停,我们俩都会栽倒河里去的!”
金根把她放下背,嗔怪道:“你为什么不想好,一次说完?我们这里有一个说法,背女人走走停停,俩人不得到白头,你知道吗?”
兰花花像犯了错误似的,嘟哝道:“对不起,人家不知道这些嘛,不知者不怪嘛……”
金根心软下来:“算了,我们是新青年,对传下来的话,不能太认真了。什么话,你就说吧?但愿是好话。”
“是……是——说了,你会生气吗?”
“你有话不总是要说吗?到啥山,唱啥歌。你有话就说嘛。”
“金根哥,你喜欢我吗?”
“这还用说吗?不喜欢你,我带你回来干吗?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你,非常!我要跟你过一辈子,永不变心!”
“嘿嘿,我当是什么话呢,神神秘秘的,这不是好话吗,我还会生什么气?走,我继续背你。”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所以,那屋只我们小两口住,你父母应另外住,好吗?”
“唔?”金根似有感想,心里想:“这一回我要做主了”,嘴上却说:“好,我答应你!”
金根背起兰花花掉头就跑。
兰花花说:“反了,反了,方向反了,你家在那边!你昏头了,快转过头来!”
金根边跑边说:“宝贝,我没昏头,方向没反,不会反。桥晃动得厉害,你安静点,不然,我们俩都会掉到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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