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精灵”李蕾：我有野心 写作一生

编者按

“南有李蕾，北有柴静”，这两位在中国电视界获得广泛好评的女主持人，我们经常在电视屏幕上看到她们闪亮的目光和人文根脉。本期作家榜带您了解聚光灯背后名女人的真实面目与心路历程，中国作家富豪榜品牌创始人吴怀尧独家对话李蕾，读完本文，您或许也会感叹一句：做名人难，做名女人更难。

我从小就想当作家，以为作家又体面又有钱。长大一点遇见个男人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我翻白眼，说我想当张爱玲，你能给我不？真会气人啊。年纪越大越发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只有一点点，谁也给不了你。写小说就是我的野心，谁也帮不了，一天不完成它，它就来折磨我，不能忍。” ——李蕾

西安女汉子勇闯上海滩

“我害怕

变成没有好奇心的普通人”

吴怀尧：2009年秋天，我从北京来到上海，一晃眼四年过去了，真是光阴似箭。现在回头看，发现期间交到的新朋友，都不是省油的灯，其中当然包括你。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一个杂乱的饭局，那天，烟雨连城，你热情地跟每一个人打招呼，最后还悄没声息买了单，至于大家茶余饭后聊的什么，我忘得一干二净。由此知道你叫李蕾，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文化江湖美誉其名“南有李蕾，北有柴静”。李蕾，你是怎么入的电视这行？

李蕾：这女汉子是我么？哈，我都不怎么记得了。我很早就在广播电台和电视台兼职了，那时候不到二十岁吧，很想做事，很想赚钱，觉得能养活自己，不伸手跟父母要钱是最基本的事情。做谈话类节目主持人是在2003年，非典时期，陕西电视台有一档《开坛》栏目找主持人，我的老师和同事推荐，栏目组就找我去试镜。我主持开坛六年，这个坛子教会我很多，逼我做功课，遇见很多有营养的人，也得到很多人善待。所以我现在遇见一些年轻人，都觉得应该对他们好一些。

吴怀尧：你生于西安，长于西安，受教于西安，成名于西安，为什么却不安于西安？是什么机缘促使你来到上海？

李蕾：我来上海比你早一点点，2008年。一直有人问我：你在西安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也说不清楚。可能就是不安分吧，我害怕变成一个没有任何好奇心的普通人，所以宁愿付出很大代价，尝试改变。一辈子没那么长，到最后财富、名誉、亲人都带不走，只有经历是属于自己的。我从西安来上海，也得到很多人的帮助，比如应启明老师，纪实频道的总监，他是老上海人，是他给我申请了特殊人才引进手续，其实我和他不熟悉，也并无私交，手续办得很顺利，我也是从应老师身上看到了上海的特点：有契约精神，有分寸感，公平和透明。在这一点上，全国没有任何一个城市可以与上海比。这也是我喜欢上海的理由。

吴怀尧：说到西安，我想到韩东的《有关大雁塔》，许巍的《蓝莲花》，还有钟鼓楼小吃一条街上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在你的印象中，西安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

李蕾：西安是个穿灰衣服的男人。四四方方，一些街巷的名字千百年没变过，藏着异人。历史都在人的脸上，西安女子有情有义，西安男人心热口拙，年少时叛逆，年长后固执。我喜欢城墙，在上面骑自行车，尖叫。还喜欢乾陵，又大气又性感。我对这座城的感情一点也不现代，爱得婆婆妈妈，很念旧。

半自传体小说震动文化界

“我懊恼

没有能力写得更真切更好”

吴怀尧：2013年11月，《萌芽》杂志增刊头条推出你的长篇小说处女作《藏地情人》，今年6月《藏地情人》作品研讨会在上海举行，朱大可孙甘露等文化界大咖出席热烈讨论；据我了解到的最新情况，《藏地情人》上市不到一个月就要紧急加印了。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你成了一个准畅销书作家，你最初是怎么想到要写小说的？

李蕾：你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这是我的第一个长篇小说，我心里希望它卖得好，不敢说出来，不自信。我不懂市场，也没想过别人要看什么，就像一只笨鸟，只管用自己的方式飞。我从小就想当作家，以为作家又体面又有钱。长大一点遇见个男人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我翻白眼，说我想当张爱玲，你能给我不？真会气人啊。年纪越大越发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只有一点点，谁也给不了你。写小说就是我的野心，谁也帮不了，一天不完成它，它就来折磨我，不能忍。

吴怀尧：藏地是一个让人神往的地方，情人是一个让人浮想的词语。在《藏地情人》中，为爱痴狂的主角明妙姑娘，满世界疯找神秘失踪的情人，一路交织着爱与恨，残酷与温暖。对于明妙的爱情，你怎么看？作为一名女性，你心目中的完美爱情是什么样的？

李蕾：任何一个小破地方、小角落，都可能很有感情。所以地方没那么重要，情人也没那么重要，这是小说的背景。我写的是一个女子是怎么长大的，她长得很缓慢，不断努力，不断犯错，有朋友有敌人，走回头路，也伤害过别人，她叫明妙，也许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点点明妙。年纪越长，我越觉得成长对每个人来说都并不容易。我有点爱明妙的是：不管遇到什么，她还是相信爱情的。相信会有一个人，愿意喝下她的骨灰，用一个温暖的身体来埋葬她。如果我是个男人，大概不会这么蠢，认为小说的全部秘密就是感情。很多男作家并不这么想，他们有更多的计划和头脑，所以我觉得他们不可爱。我重视爱情，因为世界上从未出现过完美的爱情，你爱上什么，就会为什么吃苦头。所以爱情是一面照妖镜，你骨子里是什么变的，照一下，清清楚楚，赖都赖不掉。

吴怀尧：对桑塔格而言，情人是一种类似于大麻的物质，对杜拉斯而言，情人是高贵的精神，是刻骨的回忆，你也在写情人，情人之于你，意味着什么？它是否值得你用十多万字来娓娓叙述大书特书？

李蕾：情人就是埋伏在生命中的刺客。你可能已经忘记了在什么时候辜负了它，辱没了它，可它不会消失不见，它埋伏在你必经的路上，随时会给你致命一击。这很危险吧，如果不危险，人就不会保持活力，杜拉斯七十岁还有爱的能力，桑塔格直到生命的最后都不相信自己会死掉，这样的生命多美多强大，我只是懊恼没有能力写得更真切更好。

吴怀尧：较之于官僚、商贾与黎民大众，作家是一个特别的群体，你眼中作家可以分为哪几类？你更喜欢哪一类作家？

李蕾：我没想过给作家分类。我喜欢的作家有共同点：惊人，勇敢，略顽皮，有扭曲或创造一些新东西的能力，他们是所有人，又谁都不是。

人生感悟疯狂热传互联网

“我迷恋

马尔克斯和小王子的才华”

吴怀尧：“一个人下定决心实现愿望，总是有办法的，可是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未尝过愿望成真的滋味。人们假装没有钱，没有时间，没有愿望，没有不顾一切的决心，直到真的一无所有。”你写进《藏地情人》的这段话在微博、微信和论坛广泛流传，引起很多人共鸣。我想知道，你自己小时候的愿望是什么？是否已经实现？当下有没有新愿意并在为之努力？

李蕾：我小时候三心二意的，连数学测验考90分都当成愿望，去求一棵大核桃树保佑。15岁第一次在报纸上登了文章，拿到35元稿费，我立即忠诚了，想把所有白纸都写满，想变得不普通，想有钱买好东西，只有当一个作家才能满足我这种虚荣心。这么多年，我写专栏，也出过几本书，作家似乎也没那么荣耀了，可我一直不大敢说自己是个作家，我对自己的手艺不满意。手艺人觉得自己活儿不好，这很沮丧，怪谁也没用，幸运的是我还不算太老，莱辛写到93岁呢，我现在的愿望就是身体健康，埋头写，写到废掉，一笔勾销。一想到将这样老去就很快乐。

吴怀尧：伍尔芙说，所谓的天堂就是持续不断、毫无倦意的阅读，我们知道，阅读总是一件愉快的事。但是一旦投身写作，就面临着史蒂芬金似的两难，你为自己写作，还是为读者写作？我想知道你的初心。

李蕾：我在写作的时候从不考虑别人。我最大的挑战是：能不能不说谎，勇敢地表达自己。有没有足够的体力，准确地完成表达。

吴怀尧：在写作方面你有什么期望和目标吗？李蕾：我挺倔的，认定一条路，不走到黑走到死，绝不甘心。到这个年纪，作家不是小时候的梦幻了，现实是，写作既费力又不赚钱。但是它让我感到愉快。我觉得不难的事情都不值得做吧。今年过生日，我许愿祝自己长命百岁。这是最大的心愿了，有个好身体，像农民种地一样，老老实实地写，写到那些字句都不肯带我玩的时候。最好不靠出书赚钱，也不要穷困潦倒。

吴怀尧：有没有什么书，是你百读不厌，愿意逢人推荐的？如果有，说说理由。

李蕾：脑子里飞快闪过一架子书，可见我多么没耐心。在阅读这件事儿上，我贪得无厌，喜新厌旧，说实话，没有一本书能让我读一百遍。每隔一段时间就找出来看看的书是《小王子》和马尔克斯的书，其中有我所迷恋的天真和才华，真是化成灰都会迷恋。

亲情世界的温柔和恋爱观

“我承认

自己笨拙又普通但在变好”

吴怀尧：我读过你一篇写父母的文章《惟有我爹我娘是没办法选择的》，感觉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爱。现在回想，你觉得你父母对你最大的影响在哪里？

李蕾：我是父母的第一个女儿，我不大会做女儿，他们也不大会做爹娘。这些年我常常觉得爹娘是住在电话里的。中国的家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这样吧，最亲的人是最揪心的陌生人。我在文中写：我爹我娘不说爱，不说对不起，他们肯剜出心来给我点灯，砸锅卖铁也要成全我的心愿，但他们从来不问我想什么，想要什么。一个朋友看得大哭，我倒不难过，人间的感情就是这样的，一辈子互不理解，也可以彼此温柔对待，这就是好的感情了。我的父母很普通，我年少时反抗所有普通人普通生活，现在懂点事儿了，觉得我爹我娘挺了不起的，他们对我唯一的期望就是你身体健康，能自食其力，女孩子不要贪便宜。我做到了。

吴怀尧：你的亲人对你的写作生活和日常状态持什么态度，你们现在关系如何？

李蕾：我的小说出版后，寄了一本给爹娘，纠结死了，心想最好他们不要看。我长成了一个秘密，不再是他们甜蜜的小女儿，我爹我娘老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老的，我希望走过去坐在我爹腿上，可我已经长得太大了，不值得被那么疼爱。一周前，我娘跟我说，小说看了，越改越好了，只是太辛苦了，不要再写了。我知道她一定会这么说，她也知道说了我也不肯听，可是她说出来，我听着，就挺幸福的。

吴怀尧：陈小春有首歌叫《男人与公狗》，你听过这首歌吗？里面有句歌词是“为了爱我愿意摇尾又摆头，掏心掏肺只想有人爱我”，相比写作唱歌，恋爱是不是更有趣一些？

李蕾：没听过呢。第一次听你说这歌词，感觉好贱。我真的觉得恋爱有意思，它好麻烦，不麻烦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吴怀尧：昆德拉在《小说的艺术》中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他认为，那是因为人在思考，却又抓不住真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最该明白的真理是什么？

李蕾：昆德拉太聪明了，他聪明得让我钦佩，同时又觉得有点讨厌。我现在终于敢承认自己又笨拙又普通，对我来说，唯一的真理就是改变。我正在艰难地变好，但你不必期待。

吴怀尧：最后，告诉我一个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的秘密吧。

李蕾：有些秘密说出来会死的。实际上我是外星人，我的责任是欺骗每一个地球人。

【本期上榜人物】

李蕾，著名媒体人，70年代生于西安。先后在陕西电视台主持《开坛》、在上海电视台主持《风言锋语》、在央视一套和易中天搭档主持《1起聊聊》，因观点独特，其节目频频获奖，其个人被媒体誉为“电视精灵”。2014年6月出版半自传长篇小说处女作《藏地情人》，引起文化界注意的同时，迅速登上当当网、京东、亚马逊新书热卖榜。

【本期访谈主持】

吴怀尧，中国作家富豪榜品牌创始人，星榜文化 传 媒 董 事长。1984年生于湖北红安，师从现代汉语词典。17岁高二退学到北京做编辑；21岁进入知名媒体担任深度报道记者；22岁首创中国作家富豪榜引发空前轰动效应，让华语文学一夜之间举世瞩目。中国作家富豪榜已发展成公认的文化界奥斯卡，是全民阅读的超级符号和重要推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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