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皓腕诗酒风

 

似乎无论哪个时代，诗酒风流总少不了女性。

许多女性与酒的诗篇，在暴露当时上层社会醉生梦死、骄奢淫靡的同时，也透出女性被玩弄、损害的内容。李贺《秦王饮酒》：“黄娥跌舞千年觥”、“清琴醉眼泪泓泓”，黄娥、清琴实指宫中侍宴的嫔妃。杜牧《遗杯》“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道出酬酢风花、沉湎声色、纵情自任的放浪生活。“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西施自醉？吴王使其醉？西施因夫差宠幸而醉？吴王醉于西施姿色？种种回答似乎均有道理，但无论如何，一个纤弱美女只是充当悲剧的角色！

女性与酒亦时见雄浑丰茂、疏朗宽博之昂扬气韵。杜牧《题木兰庙》：“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几度思归还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诗人触景生情，追念花木兰、王昭君为纾国难、安靖边烽，万里从戎、自请和亲的义举，历史与现实神交千载，真使人生发“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之概。杨广的《云中受突厥主朝宴席赋诗》：“索辫（长辫妇女）擎膻肉，韦鞲献酒杯”，以隋炀帝巡东突厥受庐帐恭迎的情景，表现出民族团结，和睦共处之盛景。

女性与酒还表现为笃意真切、幽微深婉的恋情思绪。李贺《洛妹真珠》：“花袍白马不归来，浓蛾叠柳香唇醉。”写洛阳美女沈真珠愁怨幽思，难耐寂寞，以醉纾愁，寻求解脱。再如《汉唐姬饮酒歌》中，记后汉时弘农王与爱妃唐姬迫于董卓鸩酒宴饮诀别，颇似“霸王别姬”之凄婉迷离。罗隐《赠妓云英》：“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着一“醉”字将昔日欢会款洽尽出：寓愤慨于调侃，化严肃为幽默；赞云英风姿出众，暗喻作者过人才华。

古时饮事多有能歌舞善酒令的酒妓陪饮为习气，所谓“带香游女偎伴笑，争窈窕”即指此。李白《江上吟》：“美酒尊中置千斛，载妓随波任去留。”状江上遨游，携妓酣饮，尽诗酒之兴，极声色之娱。贝琼《次韵铁崖先生醉歌》：“左携张好右李娟，紫檀双凤鹃鸡弦。倾家买酒且为乐，老妇勿忧无酒钱。”张好、李娟皆唐代歌伎，此指酒妓，正是元末明初文学家杨维桢携姬挈妓恣肆欢谑的饮酒情景。

但对狎妓戏酒也有不以为然者。韩愈《醉赠张秘书》云：“不解文字饮，惟能醉红裙。虽得一饷乐，有如聚飞蚊。”诗人视姬妾妓女陪酒作乐如蚊子聚集，以切磋诗文、酒宴高雅“文字饮”为上品。此番立论，于今世也不失其新意。

（曲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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