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文
我工作前,就没在自家过年。当年我家穷得可以,每到年节,则去亲戚处“蹭饭”,俗称“打秋风”。去得最多的是我外婆家。
外婆对我们好极了,未到年节,就叫赶场村民来古镇带话邀请,我们则是有请必应——早就期盼得不行。
外婆家年三十团年,我与四弟常是刚二十即去,为的是早享受年意。
先看外婆家杀年猪,再看腌制腊肉,再享受“吃刨汤”。平常则与表弟一起放生产队水牛,割猪草或挖红苕,这远比在家唱“饿龙岗”快乐。而“最快乐”的就是外婆家那顿团年饭。整个猪脑壳往桌上搁不必说,随便几道菜,就让我记挂至今。
第一道:土制毛血旺。将大木盆的猪血先用开水“紧”一下,除浮泡,清水漂,切成豆腐砣。把葱蒜花椒豆瓣泡椒放在油锅爆,爆出香味,倒入猪血略加翻炒,倒骨头汤改文火炖。待全然入味再放鲜嫩小白菜,加盐稍微簸颠即装盘。出锅撒把香菜,你再看:血旺麻辣滑嫩,小白菜翠绿诱人,观之就食欲大增。
第二道:风萝卜炖槽头肉。把槽头肉、筒子骨及猪杂碎七剁八砍,甩进大铜鼎锅乱炖。用柴需讲究,最好是老树根。煮开便撤干柴,只留树根。中间不加水,才原汁原味。乡下灶台大,架两口大铁锅,做饭、煮猪食全是它。靠烟囱处挖个洞,安放铜鼎锅,以利用进烟囱余火。待骨头炖出骨油则倒筐“风萝卜”(即风干的小萝卜。冬季一时难吃完,即用竹篾穿串,挂于茅屋檐风干。吃时用温水泡一阵,扔在鼎锅慢炖就成)。风萝卜滑软细嫩,绵筋绵筋,年节很解油荤。那汤雪白如脂,厚重微甜,撒上葱花,味道非一般。
第三道:油渣炒莴笋。现代人多不吃油渣了,怕致癌。而在当年那可是好东西。刚熬完油的热油渣,洒点盐巴,香脆至极,油泡在嘴里还爆,烫得双脚直跳却绝不吐掉——那属稀罕物,尝点都不易谁舍得吐?其大部分得用来过节炒菜。油渣炒莴笋,油渣金黄,莴笋绿亮,且有浓郁肉香。
那时过年少糖果,多的是“苕巴骨”,自觉比糖果好吃得多。做法亦简单,把红苕蒸熟,凉了切条、晒干便可以了。年节间,将砂罐沙(即破砂罐砸碎而成的沙粒)在大锅炒热,倒红苕条不停翻炒。未几,薯条便在锅内乱爆,再炒,它则膨胀变胖。用竹筛筛去罐沙,显露“苕巴骨”,金黄透亮,酥脆甜香,咬在嘴里嘎嘣响。装于兜里,与村童竹林玩耍去,你说,过年心情会是多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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